從舟想起他們兩人從小便是一對旱鴨子,果真眼中生出些憐意,回頭擔心地看著平原君。
「誒誒,嗆了幾口水而已,早沒事了。」平原君被他望得小心臟亂撲騰,「不過范雎的確是個人物。不但上通天文、下知人文,甚至還懂得不少醫石毒理。上回他只看過一眼,就問我房中姌美人,是不是近來常常腰痛身軟、凌晨腹瀉。果真被他說中!他說姌美人是中了毒了,應是吃了什麼多含蘆薈的湯點。姌美人這才想起來是我那蕙姬近來賞她吃了不少養顏膏。我命人取了,果然是蘆薈所配製。范雎說那東西少吃養顏,超過十錢便是慢毒,會致腹內滲血、傷陰劫津、洩氣奪命… 沒想到蕙姬竟這麼心狠!我不過和姌美人親近了些,她就給她下毒!」
「哦?才這麼幾天、就有兩番救命之恩了……」虞從舟淡淡冷笑。
平原君又說,「當晚我就把那蕙姬給殺了!」
「你也夠狠。」
平原君湊近他些、挑眉笑道:「那個妒婦… 我殺了她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虞從舟一頭黑線。
「她如此善妒、心裡定然最恨你… 」
從舟悚然道,「我都不認識她!」
平原君見從舟諱莫如深,心中失落,他的意思都這麼直白了,從舟難道還不明白?他按捺不住、忽然就撲上去抱住他。虞從舟大驚,大庭廣眾之下、甚至、王就在大廳裡,倘若看見君臣如此失禮,不知會怎生氣惱。「你這是做什麼?!」他潛意識就急急去掰平原君的手。平原君吃痛、愈加不甘,抱得更緊。虞從舟急道,
「你別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
「趙勝!是你逼我的!」
「我是被你逼的!」
平原君打定主意,今日偏不放開他了!虞從舟被纏得窘迫,轉身與他扭打在一起,平原君武功不濟,痴纏爛打卻有些倔勁。
二人一股腦地手腳齊上,全忘了王公貴族的氣質、打得愈發不像話了。一不留神果然栽下草坡,坡面略陡,兩人止不住身形、扭抱著一連翻滾了十幾周,一路滾到草坡最底處,直滾得天旋地轉、滿目冒星。
但那種久違的周身舒爽、心脾淋漓的感覺卻教二人沒來由地癱在坡底朗聲大笑,笑聲在空曠的院中迴蕩,自己聽著都覺得爽快至極。
笑著笑著、平原君心中微酸,這兒時的嬉戲多久沒有重溫了?他與從舟、曾經原是這般毫無君臣避忌……
但那時他很想長大,長大才發現、他想要的,其實只是一如兒時。
他一臂撐起身體,俯看著虞從舟悠悠躺在細草間,那絕美的容顏映在他眼中卻叫他心痛。他蹙眉問,
「從舟,你今天會來見我,是不是因為,你也要去秦國戰場?」
虞從舟淺淺笑了笑,並沒有作答。這畢竟是絕密的王命。
平原君苦道,「太過於鋌而走險!那日,我聽見你與王兄的商議了……但若不成功呢?李兌絕不會善罷甘休!」
虞從舟隱去笑容,忽然神色凝重地望著他。這令平原君更加不安,只怕從舟竟起了訣別託遺之意…
果然從舟開口說,「我也擔心有失,所以已經派沈聞駐軍兩萬在河陽和姑密,若我失敗,他即會扣捕李兌的兩個兒子為質,李兌必會有所顧忌。而且魏王與王上已有盟約,因而魏二公子魏無忌亦有十萬魏軍駐紮在邊境伯陽,加上你的十萬兵馬圍護邯鄲,李兌沒有十足把握,不會逆反。」
「那你自己呢?若不成功,你絕不可能全身而返!」
「成功或不成功,總要有人去。所以… 」虞從舟淡泊一笑,帶著些揶揄,
「不如我去。不然誰去?難道你去?」
平原君忽然俯□,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