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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頁

侍衛拖住他向宮門內而去,姜窈一動不動地癱伏在地上,虞從舟回頭向晁也、蘇闢沉沉命道,

「帶她走!別讓她再踏進趙國半步!」

宮門慢慢合攏,再也看不見誰的身影。楚姜窈蜷著身子,像一隻受傷的小刺蝟抖縮著跪在甬道上。

地下的陰霾漸漸開出根芽、破出土壤,沿著她周身猶如藤蔓一般生長纏繞、霍然將她的身、她的心牢牢禁錮在地。

☆、100細雪如針

王宮大殿上,百人靜立、一人低跪。趙王臉色極青、促喘猶狠,他只想聽他一句實情,但從舟卻只是對通敵大罪供認不諱、矢口不移。

「寡人不信!」趙王一掀王案直衝到他面前,將他從地上揪起半尺,文武百官從未見王上如此失儀。

「你起來,你起來說清楚!你說過、你對寡人一輩子信如尾生的……你定有苦衷的,到底是什麼?!到底為什麼?!」趙王的聲音狠痛中帶著顫抖,

「你說話!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說、寡人就會信!」

虞從舟的慄眸泛起灰瑟。他愧疚地看著王,王上今日髮髻微散、竟連王冕都沒有戴… 是他讓王心痛了。

「我也希望我是有苦衷的……但是我沒有。」虞從舟的聲音惘然如塵,「我確實,洩了密、通了敵、犯了罪。」

趙王眼中滑落一滴淚,怔了片刻、將從舟狠狠向地上一擲。他原本想過許多種與從舟再見時的景象,但不料他不辭而別後、數月無信,終於回來時,竟是將自己錮鎖、供說三萬血債、離石、藺祁二城淪陷皆由他起…

……默默、是你遺落的辯解,沉沉、是我難承的咒訣。

從舟、我只是想聽一句真實,卻何時起、我們之間連這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朝上眾臣鴉雀無聲。賢臣中、有不明往昔真相、怨虞卿平日藍顏惑主的,佞臣中,更有知他向來直諫、恨他處處針鋒相對的。如今他自縛認罪,朝臣靜寂,無人出列求情。

還是廉頗忍不住,抱拳道,「虞上卿向來以身許國、對王上盡忠竭智。離石、藺祁二城失守之事,臣以為仍有內情、還需徹查。」

向來媚秦的趙郝往日受夠虞從舟在政見上的打壓、此時冷冷睨了一眼、出列道,「廉上卿素來與虞上卿私交甚好,不宜查辦此案。微臣願將實情查個水落石出。」

虞從舟依舊目光極黯,似乎一字一句全未聽進耳中,口中仍不願吐露一分一毫

……

趙郝倒是希望趁此機會對虞從舟嚴刑逼供、以解往日受的各種癟氣,但虞從舟從頭到尾一味認罪,趙郝的刑上著上著也就變得師出無名。

但虞從舟既然認下通敵叛國的死罪,趙郝如何量刑都不為過。想到此,趙郝不覺心中狠笑,既然你虞上卿從前一派正氣浩蕩的樣子,而今栽倒在自己手中,定然要叫你臨死之前受盡折辱、方得逶迤赴冥。

虞從舟從昏迷中醒來,發現不在囚牢,已被押至街市口。他被綁在冰冷的立柱上,雙手反鎖在柱後。

原來趙郝要將他懸市三日、方行車裂之刑。三日中,有恨洩恨、有仇報仇,離石、藺祁二城屈死的三萬將士的父母妻小皆可以銀索笞打這叛國的逆臣。

從舟心中並沒有不服。

他眼前總是幻視出在那離石、藺祁城郭谷間虔誠跪伏、卻被秦兵長箭血淋淋地釘死在地的三萬趙兵。若可以,他其實更想替他們受那三萬箭。

天空飄著細細的雪,滲進他的囚服中,街市口黑壓壓的圍了好多圈百姓,眼中帶淚含恨,刺得從舟不敢直視。

他慚愧地低下頭。一些與他相熟的將士不信他會如此做,但又不明白他為何全盤認下,遙遙望見他眼中雖然乾澀無淚,但柔軟的長睫靜靜垂下,仍似凝露欲滴的幽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