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輕聲罵一聲,「真瘋了!」便也不理她,努力攀著樹枝,竭力往崖上爬去。
她卻悠悠然,仍懸盪在他下方,不緊不慢地說,「從舟哥哥,是不是、在生死麵前,那些痛苦煩惱都忘卻了?」
虞從舟仍不理她。但她忽然一手牢牢抓住他的衣擺下緣,喘聲說,「莫留我一人,我害怕!」
「此時方知怕麼?!」他越想越惱,這楚姜『妖』腦子裡究竟為什麼總比別人錯根弦?他呼喝道,「別拉我!我先上去才好救你!」
但她好像沒聽懂一樣,越扯越把全身重量都加到他衣擺上。
結果他武功再高、也和三腳貓沒兩樣,一根樹枝折斷,兩人正如預期般齊齊掉下崖去。
虞從舟此刻真叫欲哭無淚,好端端幹嘛向她流露心中苦悶?傻乎乎幹嘛任她蒙了雙眼?難道忘了她總不做常人之想嗎?難道忘了她是很二的楚二嗎?
「吾命休矣,竟是與她死於一處?」他後悔當初沒看看她的八字,也不知是不是真與他相剋相衝。
耳邊風聲岌岌,他的世界失去了重心,山色、月色、天色都在混沌中向上升騰。他雙臂一緊,不自覺地愈發用力抱緊她,自己微一皺眉,側身一旋、以背向下。他沒有辦法解釋、也沒有時間向自己解釋、這一刻的取捨。雖知這般她也不可能多些活命機會,但他心底深處確是不忍她受那狠狠撞入崖石的痛苦。
他心中驚道,「我也瘋了!」
他哀憤中手一握拳,刺痛感讓他想起、手裡還握著楚姜窈給他的許願小鳥簪。他不由自主、又許了一個願,「若此番能留得性命,就算一輩子受制於她我也認了!」
此願方許,奇蹟竟然真的發生了。嘩喇喇連聲悶響,兩人齊齊落入深不探底的鬆軟草垛之中,將墜崖的急猛衝力全然卸去。
他恍惚中分不清天上地下,頭中暈眩,只聽見姜窈清澈如風的笑聲迴蕩在谷底空曠的湖面上,「刺激吧?爽吧?呵呵呵呵… 」
劫後餘生,他緊繃的心絃終於鬆垮下來。此刻,她這沒心沒肺的笑聲、聽起來居然格外天真純淨。
這個楚姜『妖』就在他的雙臂之中,他卻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更可惡的是,他渾身被山風吹得冰涼,竟然便開始依賴懷抱中她的溫暖。他悔恨地搖了搖頭,因為那一刻,他雖怒、雖悶,卻真的不想鬆手。
「我很厲害吧,我就說嘛,你握著它許願肯定會實現的!」她偏生不肯安分一點。
「不是你厲害,是你臉皮厚!」虞從舟極怒地瞪著她。只是這一雙栗色眸子此時倒映著溫暖月色,換什麼樣的眼神都唬不住人。
楚姜『妖』眨了眨眼,滿臉天真道,「哦?難道你剛才沒有『無拘無束,於空中飛翔&039;的感覺?」
他無話可說。的確,回憶起來、除了懾人的恐懼之外,他方才第一次體會到逃脫重力束縛後的那種飛揚不羈,那彷彿是一劑鎮痛猛藥,又似乎帶著能讓人上癮的欣快感。
「你許得第二個願又是什麼?」他正在回憶危急瞬間的那一絲快意,思緒突然被她的問題打斷。
「我哪有許第二個願?!」他尷尬地駁斥。
「真的嗎?你手裡一直緊握著許願簪,當真什麼也沒許?」
「沒有!」
「無所謂啦,反正我的簪子靈得很,」她趴在他懷裡詭笑著,「所願即所得,你許的,一定都會實現的!」
虞從舟面上仍自強撐,其實早就腸子都悔青了----許願便許願,自己偏還落什麼誓啊!此生英武,豈能受制於她?
楚姜窈沒再激惹他,翻過身來,咕嚕一下從他懷中退出,慢慢在他腿邊坐下。
「從舟哥哥,有些事,偶爾為之,怡情怡性的啦,」她嘟著小嘴,看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