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舟起興打了賭、賭誰能夠喝得多。從舟便飲得急,范雎只是慢慢啜。半日下來,從舟漸漸有了醉意,臉頰邊煜煜飛紅。
虞從舟又抬起酒盞,搖搖晃晃仰頭對飲,酒液傾下、溢位嘴角,還是濕了衣襟。范雎淡淡笑著,他這般飲法、似乎一心求醉……他抬起手,兩指輕輕抹去從舟頰上酒露。
「鹹陽話別時,你說過要去瑞得,怎麼卻在這離石住下?教我多尋了些時日。」
從舟揉了揉眼,說,「何將軍突然重病,樊大頭頂了他的職位,來此守衛離石、藺祁二城。我怕兩軍交接事務繁雜、此番又是他第一次獨自領兵,總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范雎呵呵笑了,半嘲半揄道,「你就擅長領兵了?自己都理不清,還擔心別人… 呵呵。」
「你!」從舟見他竟小瞧了自己,騰地跳了起來,忍不住就想拿出近來寫的書稿、好讓哥哥瞧瞧他撰寫的兵法政論。
不過一激動酒氣亂躥,他強壓了衝動,想想還是全寫完了再讓他好好『刮目相看』。
他憋著氣,又坐□,忿忿道,「再怎麼說,我十五歲起就領兵南征北戰,我既做得趙國上卿,總不會是池中之魚……哥哥也忒小看了我!」
「趙國上卿?那是因為趙王幼時、只認識你這一個侍讀吧?」
范雎愈發起了捉弄他的興致。
從舟果然被他激得兩頰酡紅,往常美得極致的明眸閃過點點惱意,像個被欺侮的幼獸,怒得想要出擊,卻偏又對他帶著敬畏。
范雎笑得更加毫無顧忌,一雙迷醉的眼彎挑得從舟緊緊攥住了拳。
「罷罷罷!」從舟在桌上一捶拳,咯著牙道,「鬥嘴,你完勝,鬥武,你完敗!我不過因為你是長兄、讓著你罷了!」
「你武力真有那麼強?」范雎收斂了笑,伸出食指朝他挑釁地勾了勾,從舟竟然真的不自控就向他靠去,好似中了他的魔,
「我可是見過,你被我的馬一踩就倒了呢!」范雎幽幽笑道。
「那是中了你的計!」虞從舟心頭遽怒,那次明明是為了救他!
范雎不以為然,挑了挑眉道,「那我還見過,你被小令箭的短腿馬一踩也就倒了呢!」
虞從舟臉色忽青忽白,那時強吻窈兒,本想在他面前賣出氣場,卻反而被那矮種馬踩得好幾日胸悶,那是他人生最大囧事,此刻被范雎一一數來,更是氣得想要吐血。
他望天,回想自己怎麼樣也是趙廷上能言善辯的一大能臣,怎麼一遇到哥哥就只能咬了牙和血咽呢。他直覺自己這一輩子真的栽在他手裡了。
「…我們、能不能不要談馬的事?」從舟忿忿中帶點懇求的意味。
「好,不談馬,那談人。」
從舟略微放了放心,卻聽范雎說,
「你堂堂趙國上卿、從前最信任的將軍還是我秦國間諜呢。」
「他… 你…」
范雎又學著他的口吻,主動說,「好好,不談男人,談女人……你堂堂趙上卿、前前後後最傾心的女人都是我秦國間諜呢。」
若不是在哥哥面前,從舟真的要蹲個牆角、抱膝哭去了。他捏緊了拳頭憋屈道,
「哥哥你這是傷口撒鹽!」
「不撒鹽了不撒鹽了,說點甜的……」范雎兄弟情深地看了看從舟氣悶得到微腫的臉,笑說,
「你本想找個大哥,把他變成安插在秦國的趙國間諜,結果、自己還變成了待在趙國的秦國間諜。」
「我不是秦國間諜!」從舟再憋不住,憤然大喊,但他見范雎似乎又待開口,連忙擺手止住他說,
「哥哥,你還是、說馬的事兒吧……」
二人吵吵鬧鬧,不覺也是一夜。范雎笑得舒暢,從舟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