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雖然甚是陡峭,又多亂石,但對他們兩人來說,並不算難事。而且這一路連登帶攀,給了小虞兒更多與她十指緊扣的理由。
離崖頂越來越近,他見她滿額是汗,回頭向她走了幾步,一反身就將她背在身上。她沒有拒絕,她知道小虞兒和虞從舟,在這點上是一樣的,他總是很倔,不會給她分說的機會。
更何況,她已深深起了貪戀。
她貪念他身上的溫暖、貪念他呼吸的瞬間、貪念他背脊的弧線。
她的耳廓不由自主地在他頸上摩挲,「小虞兒,為何對我這般好?」她的聲音漸次低了下去,「我… 其實很壞,我給你吃了毒藥。」
她從沒想過會向他坦白這一件事,但鬼使神差,她竟然還是說了。她忽然像被扎破的燈籠,被燭火殘燒著,全身不剩什麼力氣。
「小虞兒,我不是小仙女,而是… 而是小妖女。」
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想成妖成鬼,但每一次命運轉折,她總是最無權選擇的那一個。她喉嚨瑟苦,淚水忍不住落出,順著他的發線,淌過他的耳廓。
「妖女小仙,那你已經毒害到我了,就千萬莫再魅惑別的書生了!」他卻毫不在意,淺笑著逗著她。
她勉強發出一聲輕笑的聲音,但眼淚愈發恣意。他的聲音越輕快、心情越澎湃,便越是叫她難敵心中那份畏懼。
她咬著唇,攬緊他的身體,心中黯道,「從舟,現在的每一個時辰、每一天,都是我從你那裡偷來的,我知道我會受罰的。我知道,總有一天,偷來的、全都要還清」
……
順著那條曲折山徑爬到崖頂,離開他們跳崖的地方已是很遠。他們走到最近的一個村落,小虞兒吃了好些農家的鮮蔬土菜,意猶未盡。這次小令箭有經驗了,拿出一些零碎錢償付給村民,以免他又拿出一化金刀幣來嚇人。
碰巧這村裡有莊戶開了鬥雞、六博的賭博小場,小虞兒甚是好奇,只是屢試屢敗。小令箭暗暗好笑,原來虞卿虞大人的鬥賭之術也沒見得比樊大頭強到哪兒去。難怪初見那日,他沒過來和她同臺競技,不是自持身份高貴,原來竟是怕丟了顏面。
她呵呵壞笑著在小虞兒面前露了幾招,虧得她從小跟著乞丐大哥們遊走各場,這些賭博的小把戲倒是手到擒來。尤其這村野小地方也沒有別的高手,她真真是逢賭必贏,看得小虞兒眼底心底全是崇拜和仰望。
眼見日頭西沉,小虞兒仍是玩心頗濃,小令箭心中著急,待會兒太陽一落山,他豈不是立時就要暈睡在這村裡了?只得連哄帶騙,硬是拽他到村口一家馬站,拿出一大串錢來跟站主借兩匹馬。沒想到小虞兒一伸手,撈回一半、說,
「一匹馬就夠啦,兩匹太浪費!」
小令箭鬱悶加鄙視,這傢伙分明連銀子金子都分不清,昨日拿出金子來的時候怎麼沒說太浪費呢。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作耍賴狀壞笑,「況且,我騎馬騎得差,之前在雪山那邊,我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她額上垂下三根黑線,眼睛也耷拉成簾臺,懶得看他。堂堂趙國大將軍,居然還裝嫩!
不過她又一想,待會兒夕陽西下的時候,他會因藥力發作而恍惚睡著,那倒是真的不能讓他單騎一匹馬,摔下馬來可不是鬧著玩的。於是撇了撇嘴,表示同意只借一匹馬。
站主牽出那匹馬來,小虞兒把她託上馬,再一撐鞍,身姿悠揚地翻身上馬。此時他也不再掩飾馬術,左手牽韁,右手將她攬在懷裡,足下略一登力,馬駒順從地疾馳起來。
小虞兒很是迷戀她髮絲上閃耀的光華,晃著香氣飄拂在他的兩邊肩胛。此刻冷風迎面疾刮,卻刮不散他意氣風發。
一時間,夕陽霞光炫燃百里,身邊兩側過盡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