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林正在愛玩愛鬧的年紀,剋制力不強,平時嚴格的姐姐最近又不怎麼管他,幾來幾去,竟是除上課練習的時間都泡在了遊戲廳裡。
一放學就往遊戲廳跑,直呆到月上三竿才回家,張紅衛和秋建國不知道,姥姥說不動他,上林呢,就算沒有練習學習,閒的在屋裡看電視,下林九點才回到家,她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這更讓秋下林造成一種錯覺,雖則還是心裡發慌,玩起來不夠心安理得,但誘惑又勾著他不斷的往遊戲廳跑。
李長生見他回家時間越來越晚,偷偷說過幾次,奈何下林迷了心,哪裡肯聽?不過當面答應,扭頭丟在一旁。
這樣子過了大概有十天左右,漸漸的,下林發現手裡沒錢了。
向爸媽要,他們不給。問上林借吧?上次借的二百塊錢可還沒還。
去不了遊戲廳的秋下林急的抓耳撓腮,坐立不安,動輒發脾氣。上林冷眼看著,火候差不多,也是時候收網,打算容他個一兩天,等國慶匯演結束再一齊算賬。
計劃沒有紕漏,父母也都聽了勸說同意她的想法,但看著平時還算乖巧的弟弟整天在家裡摔盤子砸碗,動不動就鬧性子,上林心裡怎會不窩火?
因著臨近匯演,老師們有心放他們好好休息,每天的練習時間只安排一小時,下林本大喜,覺得又多了一小時可以玩遊戲,但手裡沒錢,縱然許理水和姐姐關係再好,也不可能次次替他付賬。
好幾天沒有去遊戲廳,渾身都不舒服,晚飯時候,姥姥不過嘮叨了他一句,下林惱羞成怒,賭氣沒吃晚飯。
姥姥覺得他給自己冷臉看,也躲會房裡抹眼淚。上林去勸了老人家一會兒,出來也沒管下林,對著冷盤子冷碗半天,終究也沒把晚飯吃完。
這人也是,生氣就打秋下林一頓,誰也不會說她什麼?秋下林皮厚肉糙,打一頓不痛不癢,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姐弟倆都掉鏈子?
一面憤怒於下林最近的反常,一面又看著上林右手神經性痙攣的顫抖心疼,嘖,又磨破了不是?
小心翼翼抹去二胡上的斑斑血跡,掏出皺巴巴的手帕,皺眉:“你手帕呢?”
不等回答,靠近她,手圈過,伸進兜裡去掏,鼻腔中吸入米粥和醬瓜的氣味,混雜著甜兮兮的身體乳液牛奶香,以及淡淡的血腥。十一歲的男孩心中一緊,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手指觸到柔軟的手帕,一把抽了出來。
悄悄看,上林沒有留意他的異常。
鬆口氣,假裝不耐煩的扯過她的手,輕輕擦去手指上血絲,聽得她疼的嘶嘶小聲抽氣,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纏上創可貼罵:
“你把手練廢了,我看你怎麼上臺表演!”
上林只是好脾氣的笑。
關上的門輕微的響動,兩人同時扭頭,長生喊了句誰呀?無人回答,開啟門,門外陽光明媚,走廊上空無一人,只陽光撒下光芒,映的空氣中微塵點點。
匯演是件大事,老師們頭幾天就開始忙碌,忙著僱車,忙著安排人手,叮囑孩子們注意事項。
一年級的學生放假,從二年級開始,直到五年級,全體出動,全校共租用七輛公交車,塞得滿滿當當,各班班主任和任課老師們跑前跑後,生怕孩子們出了事故。
省城實驗小學算得上全省師資力量最強大的小學,學生們非富即貴,父母要麼是機關單位,要麼是事業單位,再不然就有錢,勉強也算初期貴族小學——倒不關學費什麼事,而是年年繳納這個贊助那個贊助,農村的孩子還真讀不起。
此次兩間學校聯誼,搞了個匯演,請了省領導參加,又找了幾間大企業做贊助,惹得省電視臺都來採訪,說他們是教育的先驅,和農村小學手拉手,既教育了城市學生,也令農村學生增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