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母子會明白的。”
趙世幀眉宇間攢起,幽深的眸子看不到底,這脫口而出的話,隱約聽了人會感覺到什麼,但只有在自小照顧他的老太監王文貴的面前,一兩句心裡話,他才隱晦說出。
老付婆子一大早就被英姨娘叫過去,英姨娘對她不似原來客氣,老付婆子原來對她愛理不理的,可經過紅箋的事,就不敢放肆了,連紅箋一個半個主子的通房,得罪英姨娘都捱了打,何況自己是個下人。
英姨娘看付家的陪著笑臉的模樣,心裡很得意,付家的看她一伸手,馬上就把桌上的茶杯拿起來,用手摸摸,賠笑道:“這茶早冷了,待奴婢添點熱的。”提起茶壺,續了點熱的,才遞到英姨娘手裡。
英姨娘眼皮都未抬接過,抿了一小口,潤潤喉嚨,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道:“煩勞媽媽跟上面說一聲,我這屋裡就一個春曉丫頭,也不夠使,還有這炭早就使沒了,昨兒凍得我,一宿沒睡,早起就覺小腹絲絲的疼。”
說著,又指著桌子上兩盤子吃剩下的菜,“大娘瞅瞅,這黃乎乎的油都在上面,讓我怎麼能吃得下?”
付家的往桌上瞅瞅,盤子裡菜冷了,凝住上面一層黃油,看著倒了胃口,心道,誰讓你縱著丫頭在大廚房的菜裡放鹽,惹惱廚娘們,能不想著法的治你。
付家心裡想,表面上卻賠笑附和著道:“可不是,這菜太油膩了,別說是姑娘,就是老奴看著都噁心,不想吃。”
“煩勞媽媽和上面說說,不是我仗著肚子作威福,實在是連媽媽都看不下去眼不是?”英姨娘自打詹少庭許諾扶正,把自己高看起來,說話底氣也足了,把沈綰貞口口聲聲不喚作主母,喚作上頭的,付家的心底裡也瞧不起她,還沒怎麼著,就自己先拿喬起來。
卻也不敢得罪,陪著滿臉的笑問:“姑娘這就這些,沒旁的了?”
英姨娘端起茶杯,輕啜了口,低頭想想,“就這些,想起什麼在找大娘來。”
聽口氣付家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付家的出了西廂房的門,暗罵: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真把自個當成主子。
正好玉兒打水,差點沒撞上,玉兒提著桶忙躲了,討好地道:“這麼早大娘就過來?”
付家的站著看是她,走近兩步,“你主子還好吧?聽說讓爺打得不輕,我也沒空過去,這不一大早西屋的找我來鋪排幾樁事,我還得給她跑腿去。”
玉兒見提起她主僕捱打的事,蔫蔫的,小聲道:“打得沒事,就是主子心裡難過。”
“可不是,爺脾氣上來,也不顧念情分。”付家的說兩句,急著去上房回英姨娘交代的事,不敢耽擱,如今那位也惹不起。
“三姑奶奶,太太讓老奴來告訴一聲,太太帶著姑娘們搬去沈家老宅,晚上請姑太太和姑奶奶過府熱鬧熱鬧。”沈家的一個老婆子奉了主母吳氏命過來,先跟姑奶奶打聲招呼,在過姑太太處,請姑太太。
“收拾妥了?”沈綰貞也不認真關心,就順口隨便問問,說好聽是孃家,說不好聽,不如沒有,無一點親情可言。
“一早就收拾妥了,過年那幾日老太太不讓走,又多留了幾日。”這老婆子說的是吳老太太。
“這樣也好,省得住親戚家,不方便。”沈綰貞有一搭無一搭地敘著閒話,眼睛卻朝外面天看了一眼,雪住了,冬季最後一場雪,落地站不住,趕著落地,就趕著化開了,今冬雪厚,看來又是一年好光景。
“可不是這話,現在還好,等老爺來了,姨娘哥兒都來了,就更不方便了。”那老婆子猶自接著她話頭說著,也沒注意沈綰貞走神。
那老婆子突然拍了下腿,道:“可是有個喜事,老奴差點忘了,珠姑娘這次也備選秀女,皇上新登基,後宮嬪妃少,珠姑娘又長得好,定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