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能得召幸的機會與他相見;不想那日召幸爾珠後,他便沒再翻過她們姐妹倆的牌子;這在洛敏看來,倒有些與她置氣的意味。她沒有忘記那日“進言”後,他走時的神情,哭笑不得,也很失望。而在玄燁看來,把他推給別的女人也就罷了,偏偏是她的親姐妹……是因為佔用了別人的身軀而感到慚愧,從而想以此報恩麼?想到自己是皇帝,這樣的局面已不是一兩日,便遂了她的願,卻也因此與她置氣了好些日子。
這是玄燁與她相認以來頭一回鬧氣,倒也不全因為她把自己推給別的女人,這本該是他身為帝王的責任所在,只不過他私心想讓她緊張一回,哪怕在他面前撒撒氣、皺皺眉也好,可她仍是一成不變,還是那樣賢惠、那樣“深明大義”。
女子遵照《女則》,恪守婦德,原本應當,然古今縱橫,為婦人者善妒、爭風吃醋者比比皆是,可在她的身上,卻是罕見之極。惟一的一次,還是許多年前,他與仁孝皇后大婚不久,南苑行圍,耳鬢廝磨才牽起她妒忌之心,以致策馬狂奔。而如今,他的後宮逐漸豐盈、千姿百態,是否有爭風吃醋之習他無暇一一抽絲剝繭、尋探究竟,只是她,當真若無其事,甚至處心積慮為別的女人出謀劃策……玄燁真不知該慶幸自己身邊能有如此“賢妃”,還是該感嘆她把自己隱藏得太深太深……以至於都不願與他說句真實感受……
他的心胸可對他的天下、他的子民寬廣無邊,卻獨獨想對她縮小唯剩一隅,縱然平日理智,也深知她的苦衷,更明白為君之道,可他仍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期盼,期盼她挽留自己、道出心中感受,而不是獨自默默承受……
玄燁是固執的,這一次他沒有讓步,就連十一月底的那次南苑巡幸之前,他都未曾與她道別,直到元旦,京師已經下過好幾場大雪,洛敏去過慈寧宮,去過慈仁宮,也去過坤寧宮甚至是其餘宮殿,卻沒進過一次乾清宮。
元旦家宴上,縱然後妃佔盡風頭,她也只是含笑默然陪宴,看上去甚是平淡無奇。而就在玄燁故意冷落洛敏的這段時日,偏生是鍾粹宮烏常在復寵的訊息不脛而走之時。這個烏常在她曾見過幾面,印象雖不是十分深,不提也不會刻意去想,可一旦提及,腦海必然會浮現她的翩躚身影。
這一天,終究是到了。
後宮有人失寵,必然也會有人得寵,就在烏常在得寵之時,眼看著皇帝冷落她們姐妹許久的爾珠終是坐不住了。
這一日她睡到巳時才起床梳洗,小霞手拿象骨梳,一遍遍梳著她發亮的黑長髮,綰起髮髻,簪上珠花,臉色平靜一如往常,“姐姐——!”就在這時,披著風雪大氅的爾珠推開厚重的簾子跑了進來,不等人行禮,已是滿臉憤憤不平:“姐姐,聽說昨兒夜裡皇上又宣召了那個烏常在!”
洛敏戴耳環的雙手微微一頓,隨即透過鏡面看了爾珠一眼,見她整張小臉凍紅了,起身走向她:“你氣喘吁吁冒著大風大雪跑到我這兒就為抱怨這事兒?”她輕輕撣走了爾珠肩頭的幾片雪花,又吩咐小霞:“小霞,端碗熱奶茶來給郭小主暖暖身子。”
“是。”
小霞才走,爾珠又按耐不住:“姐姐,你怎能沒反應?”
“我能有什麼反應?”洛敏無奈笑笑,帶她坐到南窗長炕上,抱起自己的手爐。
“姐姐與皇上恩愛齊眉、舉世無雙,那是連太皇太后都瞧在眼裡的,如今烏雅氏奪了姐姐的恩寵,難道姐姐都不擔心麼?”
這當口,小霞已奉上熱氣騰騰的奶茶和奶酥點心,“瞧你,臉都凍紅了,快喝碗熱茶暖暖身才好。”
爾珠心裡團著一股嫉妒之火,哪需要熱奶茶暖身!她只瞧了一眼,便又道:“姐姐怎還會有心思來照顧我?想想皇上究竟有多久沒來姐姐這兒了!”爾珠與她單獨在一起時,總毫無顧忌,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