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之中,胸襟也不禁豁然開朗。無風吹過,松濤發聲,蓬萊魔女霍然一驚,“我是追蹤那人來的,怎的卻貪看景色了。”
忽聽得樹林中有琴聲傳出,蓬萊魔女悄悄走去,只見一個披著白狐裘的男子在樹下操琴,蓬萊魔女心想:“此人在泰山絕頂操琴,倒也算得是個高人雅士,卻不知是否就是那人?”琴聲忽而飄逸,忽而高昂,似是一個胸懷壯志卻又不得已遁跡煙霞的英雄,在藉著琴音傾訴心曲。
蓬萊魔女聽得呆了,不覺現出身形,緩緩走去。那人卻似視而不見,仍在全神貫注地操琴。蓬萊魔女心道:“且不要打擾他。”遂停下腳步。
那人在彈得急處,在琴音高昂之中,忽地放聲歌道:“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扉,匐然中開。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臺。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動,況驚起而長嗟!惟覺時之枕蓆,失向來之煙霞。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自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催著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這是唐代詩仙李白“夢遊天姥吟留別”長詩中的一段,蓬萊魔女聽得心神俱醉,眼前的這個男子幾似幻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詩仙。忽聽得錚的一聲,琴絃斷了。蓬萊魔女如在夢中醒來,正自心想:“此人與笑傲乾坤華谷涵,倒是一對。”那人突然把琴一樣,竟號陶大哭起來。
蓬萊魔女倒給他嚇了一跳,心道:“難道是個瘋子?”不禁問道:“喂,你是誰?為何在此大哭?”那人道:“我哭我的?與你何干?你又是誰?”蓬萊魔女道:“我是大宋百姓,你意欲如何?”那人道:“你知道我是誰?”蓬萊魔女道:“你這人說話怎的如此糊塗?我若知你是誰,還用得著問你嗎?”
那人臉上還帶淚痕,卻忽地又仰天大笑,蓬萊魔女道:“你又笑什麼了?”那人道:“我笑你才是糊塗,你我素不相識,你既然不知道我是何人?又何必來關心我?叫我哭也不能哭個痛快。”蓬萊魔女氣道:“呸,誰關心你了?你儘管哭吧,哭死了也沒人理你。”那人喃喃自語道:“哭死了也沒人理你。哈哈,天下之大,果然是沒有一個人關心我的!”笑聲一收,忽地又大哭起來。
蓬萊魔女心道:“當真是個瘋子!”要想離開,又自想道:
“卻不知他是否就是剛才暗助完顏亮的人?若然是同一個人,他引我到此,就不該自哭自笑。”幾次想要發問,但那人正哭得“熱鬧”,蓬萊魔女怕又遭他冷嘲,只好暫且忍著,心想:“我且看你能哭到幾時?”
那張琴摔在地上,已是片片碎裂。蓬萊魔女站在一旁甚是無聊,眼光觸及這張破琴,她是個識貨的人,一看就看出這是一張世所罕見、難以估價的古琴,心想:“焚琴煮鶴,乃是大殺風景之事。哼,我最初還當他是個雅士高人呢。”不禁微噫一聲:“可惜,可惜!”
那人眼淚一收,忽地又哈哈大笑,朗聲說道:“可惜什麼,一擲乾坤亦等閒,區區一張古琴,又有什麼可惜了?哈哈,我以為你是個女中豪傑,卻原來如此小氣。好,你的東西我還給你吧,免得你心疼!”
蓬萊魔女正自心想:“我有什麼東西落在他的手上,這不是怪話麼?”心念未已,忽聽得暗器破空之聲,銀光一閃,一件物事已向她飄來!蓬萊魔女怒氣暗生,只當是那人用暗器突然偷襲,當下便施展接暗器的上乘功夫,把手一招,雙指一夾,把那件東西夾住。但覺虎口微微一震,這人的勁道確是不弱。
月光下一看,蓬萊魔女不禁又怒又驚,卻原來這人打來的“暗器”就正是她原來插在頭上的那根玉簪。這時一切都明白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暗助金主完顏亮,打落她這根玉簪的那個人。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