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完全地往左傾,左邊的船舷沒入了海水,他知道自己在推動這條龐然大物,藉著它飛躍的力量讓它避開最重要的主桅和帆。
虎鯨從主桅與船頭斜桅之間穿過,撕裂了半張前三角帆,帶走了兩桅之間的訊號張索與幾條帆腳索,尾巴掃飛了一個躲閃不及的水手,讓他斷了四根肋骨,但和它原來可能帶來的災禍相比,這點小損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其他人都在忙於抓住隨便什麼可以抓住的東西,小雀號的每一次搖擺都將會讓一側的船舷貼近水面。能將整件事情看得清清楚楚的大概只有那個黃眼睛的水手,他目瞪口呆的瞧著法師,而法師只是抓住他,把他和固定好的蘋果桶綁在一起,免得他在神志恍惚的時候掉進大海,然後朝他晃了晃手指,走向尾舷。
——看,它喜歡你,巫妖幸災樂禍地說道。
——你特意爬上來就為了說這個?
——沒錯。巫妖說;以及;我沒·有·爬·過。
第五章 盜賊葛蘭 (下)
盜賊的身體失去了平衡,他在空中迅速地扭轉身體,在落地後屈起膝蓋,翻滾,喊叫,同時彈出夾在手指間的指刀,插入繩索與足踝的縫隙,另一隻手竭盡全力地向他以為的敵人投出那柄銳利的匕首。
匕首穿過空氣,擊中了瑪斯克的雕像,雕像的脖子斷了,滾落下來的腦袋敲碎了它的手掌,或許就是這一點激怒了正在注視此處的瑪斯克,鋼製指刀對葛蘭的自由沒能起到一點作用——突襲者完好無損,它忠實而盡職地履行著主人的命令,蛇一般敏捷而靈活地繞行和收緊,葛蘭狼狽不堪,他的左手被夾在兩隻足踝中間,右手被強迫按著左肩,膝蓋抵著胸口,閃爍著銀色微光的繩索深深地勒進他的面板和肌肉裡,他看上去就像是隻誤入漁網的水獺。
那條繩子沒有被握在一雙手掌裡,它是活的。當這個認知如同雷電一般劈進盜賊的腦子裡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喊叫聲就像蚊蟲震動翅膀那樣微弱。
一個法師,他在心裡**,他面對著一個施法者。
隨後蠟燭被悄無聲息地點亮了,有人坐在葛蘭最喜歡的椅子上,腿上放著一本法術書,那是葛蘭從一個粗心大意的法師那兒偷來的,法術書對他沒有用,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保留著,預備在緊要時刻做交換用。
他看見了灰色的皮斗篷,還有黑色的頭髮。
如果說葛蘭剛才還能**得出來,那麼現在這聲**已經結成了冰塊,一路往下沉,拉扯著他所有的內臟。鈍頭酒館的主人有向他描述過這個人,葛蘭還透過窺視孔看過他的臉——就在他和德雷克船長走出酒館時。
他之前有考慮過是不是公會的法師被其他人誘惑而來對付他,現在他不知道那個更糟些。
“這是個陰謀!”盜賊喊道:“這是個針對我們的陰謀!”
巫妖的視線從書本轉移到了葛蘭身上。
“襲擊你的人,”盜賊繼續“大聲”說道,“其中之一是我的外甥。”
巫妖點了點頭。
“但他原本不該出現在那兒,他是我姐姐的孩子,我不想讓他成為一個盜賊,所以我給了她一筆錢,讓她的兒子去學讀寫和算術——他沒有被訓練過,也沒被教導過,頂多在巷子裡和其他的孩子們戲耍般地偷騙過幾個麵包——而且像那種試探陌生人的工作也不該由他去做,他被教唆了,而我被隱瞞著,我對此一無所知,我毫無防備,在我得知那個不幸的訊息時,我以為他是無辜的!”
“但你後來知道了。”
“我正準備聯絡德雷克,盜賊之神在上,我發誓!就算在最初的時候我也沒讓他殺了您啊。”
“那大概是因為你有更好的辦法消解你的怨憤。”施法者微微向後一靠:“那位可敬的德雷克船長確實是個商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