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指派苗丫:“你去請三少爺和表少爺過來吃飯。”
苗丫迅速往後退了退,使勁搖頭:“我才不要見長壽。他一看到我就惹我,我一回嘴我娘就要掐我耳朵。”
桂圓忙道:“姑娘,奴婢去罷。”隨即快步出了門,走到轉角無人處站住了,小心翼翼地理了理鬢角那朵珠花,又整整裙子,從懷裡摸出一盒胭脂,將指尖抹了一點往唇上擦了,方又繼續挪動步子。
西跨院中,傍晚的涼風把石桌上的書頁捲起來,林世全看著頁扉上那顆小小的印章笑道:“是諸先生家的書罷?早前我也在諸先生的私塾裡讀了兩年書。”
“是,諸先生借我看的。”陸緘沉默片刻,忍不住問道:“何不繼續讀下去?有先生指點,不愁沒有功名。若有難處……”
林世全見他同情自己,不由哈哈一笑打斷他的話:“非也,不是我想讀而不能讀。先生早就說過我雖有恆心,卻無慧根。既然如此,何必強求?我現在就想把妹妹養大,為她掙一份體面的嫁妝。”
陸緘眼裡閃過一絲讚賞,笑道:“有志者事竟成,你一定能成!”
“那是一定的。”林世全話鋒一轉:“陸二哥從外地來,可曾聽過這築壩於田之事?”
陸緘答道:“聽過,去年春天,京東有崔提舉徵用民工,隨地形築堤,借灞水於田八萬傾,盡成膏腴之地,民眾得利極大。”
林世全心中一動,沉吟道:“我平洲的鹽鹼地不少,光是北面就有幾十傾,西邊還有上千傾,為何無人如此?”
陸緘聽他提起這個問題,神色也嚴肅起來,認真道:“平洲離渚江太遠,要把河水引來不容易,非一家一戶之力能成。除非上頭真動了心思去做。”
林世全忙道:“非得渚江水不可麼?難道尋常的河,好像似你來時路上見到的那條河不行?”
“那河還是太小,充其量只能作為引水排水的河渠而已。”陸緘見林世全滿臉的可惜,隨口道:“怎麼,有人要於田?我來時見著那河邊正好有一大塊鹽鹼地。”
林世全替林謹容可惜得厲害,本想告訴他是林謹容的地,話已到口邊,又覺不妥,轉而笑道:“我就是聽人說了這於田之事,覺著這鹽鹼地白白放著真是太可惜了。要是上頭趕緊下命徵發民夫建築渠壩就好了。”
不直接回答,那就是有了。陸緘淡淡一笑:“是太可惜了,但此任提舉年已老邁,又極迂腐,只等任期一滿就可致仕享福,恐怕在他的任期內,這兩三年間都不會有多餘的舉動。且看下任提舉是否熱衷農事,真想為百姓做點實事。”
也就是說,林謹容這塊地還得等著撞大運才能成良田?林世全不禁暗自嘆息了一聲,勉強打起精神朝陸緘一揖,讚道:“陸二哥真是博聞廣識,受教了。”
“林三弟謬讚。我是有一位師兄熱衷農事,和我說了不少,恰好知道罷了。”陸緘起身回了一禮:“不知你是聽何人說起這於田之事的?我自回到平洲,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起這事兒。”
聽他說了這許多,總不能連這個問題都不回答,林世全無奈,只得道:“聽四妹妹隨口提的。我就記在了心上。”
“哦。”陸緘修長白淨的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擊了兩下,淡淡地道:“她知道的東西可真不少。”
“那是,她什麼都好奇,認識的野菜野草恐怕比我還多。”林世全輕笑一聲,眼角瞥到一個水紅色的身影在院子門口一晃一晃的,念著馬上就是飯點,猜是丫頭們來請吃飯,看到自己二人說話不敢隨便打擾,便道:“是誰在那裡?”
那人方走進來,臉上堆滿了笑蹲下行禮:“奴婢桂圓見過表少爺,三少爺。晚飯好了,太太請二位過去吃晚飯呢。”
林世全也就請陸緘:“陸二哥請,鐵媽媽做的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