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丫鬟取了乾淨衣裳。
蘇帷笑著揶揄,“少爺?看來薛兄也是大戶人家來的,認了祖歸了宗,可不能嫌棄我和你門不當戶不對了。”
薛慕笑,“糟糠之妻不下堂麼!我這點操行還是有的,真要富貴了,頂多取個十七八房小妾,你還是正房,我把你供在後院裡,替我統領諸小,你看這可還行?”
蘇帷笑著上前擰他臉蛋,假作氣憤道:“好啊,你竟然是這樣個負心薄情之人,我一心一意跟了你,你竟然還要另覓花叢!看我不撕了你!”
薛慕笑著任由他捏著,回道:“好了,不玩笑了,我們跟他萍水相逢,他又形跡可疑,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還不一定。不管他說什麼,暫且先聽著罷,回頭再仔細計較。”
蘇帷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親,“我省得的。”
薛慕衣衫上被蓋了個手印子,丫鬟又送了一套袍服要他換,薛慕犯了懶,婉言謝絕了,將就穿著,邊和蘇帷插科打諢,邊等著衛武彰。
過得片刻,衛武彰換了身簇新的衣衫,撩擺跨進了門檻。
三人略客氣一番,而後各自就坐,丫鬟送來了茶果,林立之也大模大樣坐到了桌邊,摸了把炒瓜子磕著,一副等著聽秘聞的德行。
衛武彰尷尬地覷了覷林立之,對薛慕委婉道:“此事幹系重大,少爺您看……要不我們主僕倆私下聊聊?”言下之意是連蘇帷也不方便聽了。
薛慕擺了擺手道,“不妨事,無事不可對人言,況且此間都是摯交。”聽聞薛慕將自己也算在了至交好友之中,林立之嘎嘣一聲磕開粒瓜子兒,得意洋洋道,“對,都是熟人,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我嫂子都不介意了,衛公子你也敞亮點兒唄,沒的枉做小人了。”
林立之一番話講得沒心沒肺,衛武彰就有點尷尬了,蘇帷抬起下頜朝門外點了點,“你先出去。”
林立之不吭聲了,縮在桌上咬著瓜子殼,磨磨蹭蹭就是不走。
薛慕對衛武彰笑了笑,“他說話不過腦子,你別介意。都不是外人,有話但說無妨。”
衛武彰點點頭,言道:“少爺你肩上有個印戳,可有注意過?”
薛慕點頭,“注意過的,早先以為是胎記,後來阿帷替我仔細揣摩過,說像是烙鐵燙的。”
衛武彰不願細想蘇帷是如何替他仔細揣摩的,端起茶盞喝了口,定了心神,道:“不是烙鐵,是燒紅的印章。”
林立之插嘴道:“那跟烙鐵也差不離了。”
衛武彰繼續道:“當年老爺帶著奴才和少爺逃難到蜀地,被賊人追殺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少爺您尚在襁褓之中,奴才我也將將六歲,不到七歲,除了抱著您哄著你,也幫不上忙。當時真的是彈盡糧絕,老爺帶著我們躲在深山裡頭,正值隆冬,夜裡凍得人骨頭疼,山貨野物全沒有,只能吃草根咽樹皮,生生給人熬成了一把枯柴。我和老爺還扛得住,但少爺您尚年幼,才這麼點大,”說著拿手比了個長度,“天天喝點雪水野菜湯,原本白白胖胖一臉福相,餓得面黃肌瘦,就剩一口氣了。”
豎起手指比了個一,悲慼道:“後來實在沒了法子,眼看您就要過去了,老爺咬咬牙,忍痛把您寄送到一戶山野農家之中。老爺常講男兒膝下有黃金的,可那回他怕您吃虧,見那農戶有些不情願,生生給人磕了三個響頭,求人家善待您,立誓往後必有重謝。怕往後找您不見,向農戶借了火,把印章子燒紅了,狠心給你肩上蓋了個章,就為往後來尋您。”
衛武彰講得情真意切,眼眶泛紅,幾人也聽得動容,林立之也不打岔了,翁聲道:“然後呢?”
衛武彰眼淚落了下來,蘇帷遞了張白帕子過去,衛武彰接過道了謝,按了按眼皮,哽咽道:“後來仇家追來了山裡,老爺把我藏在洞裡頭大坑裡面,拿浮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