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垂手恭敬道:“回稟少爺,畢公子回京後在畢修撰府上盤桓了一段時日,然而畢修撰妻子家人將他照料得十分妥當,畢公子滿腔憂慮無用武之地,於是決定親自前往無靈谷求取丹藥。屬下謹記少爺命令,便一路跟從保護畢公子。只是這些日子天象多變,狂風驟雨,畢公子記掛兄長病情,認為小心謹慎些便不妨事,執意冒雨趕路,然而道路溼滑,馬兒失了前蹄,將畢公子甩到路旁碎石堆裡頭。掌櫃的已派人延請大夫去了,再過得片刻就該回來了。”
蘇帷點點頭,不再言語,緩步走近畢常,見他腹部衣物撕裂了個大口子,露出血肉模糊的傷處,只是在那傷處之外,還另有一條猙獰的疤痕。那疤痕一看就是癒合已久的舊傷,像一條粗長的蜈蚣,張牙舞爪趴在畢常肚皮上,顯露出當年受傷時的驚心動魄。
蘇帷看著那條有些黯淡的舊傷疤,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薛慕湊到畢常跟前,關心道:“疼得厲害麼?”
畢常見著薛慕,先是一愣,掙扎著就想起身,扯到腹部痛處,嘶的一聲又跌回去,白著臉抽著氣道:“看起來挺嚇人,其實還好。”
正說話間,門外馬蹄嗒嗒聲夾著車輪轆轆,嘎吱一聲停在了門口。掌櫃的上前殷勤扶下老大夫,“大夫您可來了喲,盼您盼得可要白了頭了。”
老大夫看著能有七十來歲,一頭華髮,精神頭挺好,耳聰目明,講話中氣十足,“這可不是就來了麼,那是傷者對吧,不用扶我,我身體好著呢!”
掌櫃的忙撒手道:“是是是,您老龍馬精神,長命百歲!”
老大夫不理他油嘴滑舌,幾大步走向畢常,一番望聞問切,又拿手在他腹部輕輕按了幾下,試了試他臟腑,轉身問道:“病人親友可在此處?”
掌櫃的忙指向那護衛,護衛一愣,轉頭看向蘇帷。老大夫懸壺濟世幾十年,一雙眼睛洞若觀火,順著幾人視線一轉,便定在了蘇帷身上,對他招了招手道:“年輕人,你過來。”
蘇帷一怔,而後迅速回神,在身旁薛慕肩上拍了拍,走到老大夫跟前。
大夫指著畢常那血肉模糊的傷處道:“這處是皮外傷,清洗下傷口,敷藥包紮下就不妨事了。”又將手指移到旁邊的舊傷疤處,指點道:“麻煩的是這處,這該是處劍傷,捅穿了腹部,傷及了臟腑的。今日一跌牽動腹內舊傷,須得好生將養,老夫待會兒給你開張方子,一日三次,按時煎服。最好再能配合些補氣養血的飲食,方能大好。若是隨意敷衍過去了,拖成了老來沉痾,可是要吃大虧的!”
蘇帷點頭稱是,又配合著老大夫給畢常清理了傷處,敷上草藥,綁上繃帶。待得老大夫將藥方遞給蘇帷,蘇帷便對著老大夫一揖到底,以表謝意,又奉上診金,將人送上馬車。而後將藥方交代給護衛,讓他速去抓藥煎藥。又喚來小二開了間上房,眾人合力將畢常挪到了屋內修養。
等到諸事妥當,已到了掌燈時分。
蘇帷將一應事宜處理得井然有序滴水不漏,薛慕杵在一旁,倒有些無事可做的蕭索。林立之窩在大堂角落裡邊嗑瓜子邊看熱鬧,見薛慕傻愣愣站在大堂正中,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便起身將他拖了過來。
薛慕端起茶盞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茶湯,林立之瞥了眼那頭忙上忙下的蘇帷,沒心沒肺打趣道:“師兄真是的,一見著舊情人就失魂落魄不知道東西南北了。嫂子你別擔心,他倆要是敢舊情復燃,我替你打斷他的腿!”
薛慕百無聊賴,便順著林立之的思路往下捋了捋,最後得出結論,要復燃也該是自己和畢常復燃,畢竟他倆分手這事還新鮮熱乎著,而蘇帷和畢常那點死灰早就煙消雲散了,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舊事也能翻出波浪?反正他是不信的。
林立之見薛慕不以為意,又開始唯恐天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