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五音不全得厲害,節奏也亂七八糟。然而嗓音卻是極其悽苦,讓人聽著也頗為心酸。
馬千里打了個激靈:“張張張張張大哥,你聽這歌聲!”
黑鷲魔眸子裡閃過一絲殘忍:“不是鬼,是人。想必是個女人!”他側頭又聽了聽,只聞那歌唱了下半闕。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說君兮君不知!”
這一句反反覆覆地唱了好幾次,每一次音調都不一樣,然而沒有一次是準的。黑鷲魔冷笑道:“還是個瘋女人。老馬,不用管她,趕路要緊。否則耽誤了事情,你我都擔當不起。”
馬千里恨不得立馬離開這片山林,當即也不顧千里馬屁股疼得厲害,狠狠抽了幾鞭。
歌聲越來越近,也愈發悽楚。
遙遙一道紅影掛在樹上,烏黑的長髮隨風擺動。老馬眼力好,遠遠地看見一女子倒掛在樹枝上,長髮披散。月亮在烏雲裡穿梭,時而照在女子臉上,尤其的可怕。那簡直不能稱為是人的臉!
兩道烏黑的濃墨掛在眼角,似淚非淚,卻看不真切到底是什麼。一張唇鮮血淋漓,紅得似乎剛剛吃過死人一般。
連黑鷲魔也不禁皺了眉,低聲道:“不要管她,衝過去。”
老馬咬了咬牙,閉上眼睛,狠狠抽了千里馬一鞭。那千里馬幾時受過這等待遇,前蹄子高高揚起,發出長長哀鳴。
也不知是那馬的哀鳴驚動了女鬼,還是聞見了生人的氣息。紅影翻滾,那女子已從樹上翻下,站在路中間,手上還提著什麼。老馬看不真切,只覺那東西圓圓的,倒像個……人頭!
莫非這女子是來自地府的惡鬼,聞著生人的氣息前來吃人!?
女鬼裂開血盆大口,向二人粲然一笑:“二位來自哪裡要到哪裡去?”她聲音嘶啞,實在難聽得緊。
黑鷲魔起初見女子身材窈窕,還道是個美女,如今看真切了,也嚇了一跳:“在下不過是兩個過路人。姑娘請行個方便。”他自然知道不是鬼怪,但那女子行事實在詭異,身法也極快,實在不好招惹。
女子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也不知是笑是哭,馬千里早嚇得軟成一攤爛泥,黑鷲魔也變了顏色。
“你們二人模樣太差,不行不行。”女子搖搖頭,似乎說給自己聽,又似乎說給他二人聽,轉而向馬車一指,“那裡面的人,出來讓我看看!”
黑鷲魔臉上神色古怪:“姑娘,我家公子身體不好……”
“公子?是位公子?很好很好,年紀多大的公子?”那女鬼似乎興致勃勃。
“呃,大約二十多。”老馬嚇得腦子轉不動,問啥回答啥。
“二十來,甚好,甚好,讓我看看樣子如何。”話音未落,紅影已閃過二人,伸手揭開了馬車簾子。
黑鷲魔見她身法甚是靈活,不敢大意,拔出腰間長劍便向女子腰間刺去。女子皺眉道:“看一眼就打打殺殺,江湖人真小氣。你不叫我看,我偏要看!”將手中東西一擋,那東西應聲而裂,竟然是個酒罈子。
門簾掀開,裡面躺著一人,黑夜裡樣子模糊不真切但約莫看得出面板白皙。女子點頭道:“不錯不錯,就他吧,就他吧。”
她說第二個“就他吧”的時候聲音已經淒厲,帶著些微的哭音,甚是難耐。說話間,黑鷲魔長劍又到,他已經下定決心,非殺這女子不可!
女子“咦”了一聲,忿然道:“無緣無故,幹嘛出手這麼毒辣。”身影晃動,回到樹梢抽出了一把黝黑修長的大刀。
“姑奶奶心情不好,你要來,姑奶奶便陪你玩個夠!”她身上渾身酒氣,但步伐卻不亂,言語間一把大刀已經舞得密不透風,霸道非常。馬千里暗自咋舌,必然是妖魔鬼怪!否則一個嬌小的女子,怎麼能舞得這麼大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