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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醫院離袁家村一站路,因為雨大,章翎走了二十分鐘才走到蔣贇家,敲門後,發現屋裡沒人,他的腳踏車卻停在院子裡。
這麼大雨,他會去哪兒呢?
章翎撐著傘在院子裡開動腦筋,心裡突然一亮,猜到了一個地方。
繞了好久的路,章翎才找到那片小空地,空地沒有路燈,很暗,只有附近住家的燈光能微微照明。
私家車橫七豎八地停著,章翎遠遠看去,角落裡的健身設施上,果然坐著一個人,淺色上衣,屈腿抱膝,面向那棟朱紅色的小樓,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
章翎向他走去,一直走到他身邊,他都沒抬起頭來。
雷陣雨不會下太久,這時候雨勢小了些,章翎把傘和冰桔茶擱在地上,摘掉眼鏡放在傘上,往前邁了一步,略微俯身,張開雙臂就把他擁進懷裡。
男孩子早已全身濕透,再旺的火氣也無法抵禦暴雨侵襲,他身體冰涼,僵硬如石,皮肉貼著骨頭,是獨屬於少年人的瘦削凌厲。
章翎要好點兒,身上只是微潮,懷抱還帶著暖意。
就這樣抱著他,許久許久,懷裡的人終於動了一下,蔣贇像是從哪裡穿越回來,眼神逐漸聚焦,發現自己被誰抱在懷裡後,簡直要瘋掉。
他輕輕掙扎,章翎終於鬆開他,笑著說:&ldo;醒啦?&rdo;
蔣贇的眼睛又紅又腫,抬頭看著面前濕漉漉的女孩,輕聲問:&ldo;你怎麼在這兒?&rdo;
&ldo;我去醫院找你,你不在,奶奶說你回家了。&rdo;章翎也不顧推腿器上都是水,拉拉裙擺,橫著坐下,面向蔣贇的方向,說,&ldo;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rdo;
蔣贇呆呆地看著她,問:&ldo;你見到她了?&rdo;
&ldo;嗯。&rdo;章翎點頭,&ldo;但我沒和她說話。&rdo;
蔣贇的眼神往四周飄,冷冷開口:&ldo;我不知道她這時候來是什麼意思,早八百年幹什麼去了?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想見她。&rdo;
章翎說:&ldo;我理解。&rdo;
雨依舊在下,只是變成了小雨,兩人反正都淋濕了,倒也不在意,權當在酷暑天裡消暑降溫。蔣贇抬頭捋捋頭髮,自嘲地說:&ldo;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別人會說我長得像她,原來這天然卷是遺傳的。&rdo;
章翎說:&ldo;她長得有點兒像外國人。&rdo;
蔣贇問:&ldo;那我呢?&rdo;
&ldo;你不像。&rdo;章翎搖頭,一本正經地說,&ldo;你是華夏好兒郎。&rdo;
蔣贇笑出聲來。
笑著笑著,他又低下了頭,小聲說:&ldo;我是不是和你說過,我最後一次見她是六歲那年?&rdo;
章翎:&ldo;嗯。&rdo;
&ldo;我記不得她的臉了,但一直記得她對我說的話。&rdo;
&ldo;她說了什麼?&rdo;
&ldo;她說,她沒辦法,不能帶我走。&rdo;蔣贇抬眸與章翎對視,說得很慢,&ldo;那時候,我在武校,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天天捱打,挨餓,練習那些基本功,渾身都是傷,哭都不敢哭,哭了會被揍得更慘。有一天,教練說,有個女的來看我,我高興壞了,以為是奶奶來接我回家,出去見到人,我更高興了,因為那個人,說她是我媽媽,親生的媽媽。&rdo;
那時候蔣贇還沒滿六週歲,這些事,他只有零星的記憶,但見到親生母親時那種狂喜之情,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他兩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