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說你們就是袋裡有幾個錢不知道輕重。個個目中無人趾高氣揚,整天比富鬥狠互相傾軋。包養情人,買兇殺人,走私逃稅……到處生事結怨,跟著你一輩子他們都會提心吊膽……”
“……”
“我爸說你根本不是什麼鑲鑽金龜,就是一個爬蟲金龜子!表面光鮮,金光燦燦,一旦被人踩了一腳,肚子裡就是一包屎,怎麼都沒法擦乾淨……”
難堪的沉默。什麼東西在邊上的冬青葉子上一閃,蘇一鳴伸出手去,捉住了一隻小小的蟲子。一隻金龜子。他手指一彈,倒黴的金龜子跌入塵埃,六腳朝天,怎麼也翻不了身。蘇一鳴伸腳,金龜子被踩扁,果然是一肚子黃巴巴的屎,粘在地上怎麼都擦不乾淨……^
作者有話要說
會不會有人砸磚?默默爬走……
門關了總會有扇窗為你開啟ˇ
“程醫生,五床呼吸沒了!”
“插管!呼吸機準備……”
“不行……氧飽和度上不去……吸痰吸痰!”
“……氧還是上不去……心率跌下來了!”
程雨非腳步沉重地走回辦公室,坐下默默發呆。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內斂自律的人,即便是跟穆淳分手,自始至終她也沒有說過他一句壞話。那次打電話給父親報告喜訊,父親情緒激動地對自己說起商人的劣根性,她也覺得有些偏激刻薄。
蘇一鳴是個什麼樣的人這麼長時間她也算了解,自己那麼愛的人被父親說得那麼不堪,當時真是心痛得幾乎無法自已。她原本打算瞞著蘇一鳴做父母的工作,也想好了把這些話爛在肚子裡,不讓它出來傷害任何人,卻想不到會一時衝動把它們原原本本扔給了蘇一鳴。
就是因為他那麼自大地說了句那麼多人搶他,說自己是個沒人要的剩女?這也算事實了。天下美女多如牛毛,愛錢的女人也多。蘇一鳴這樣的男人,不管父親怎麼瞧不上,還是會有很多人趨之若鶩。而世俗對於女人卻是格外殘酷的,青春漸逝,紅塵無情,再優秀的女人也經不起時間的摧殘。老了就是老了。所有的優秀就會打上一個大大的折扣。
自己何時會墮落得這麼狹隘,為了一句真話撕破臉皮?或者,僅僅是不能承受被愛人輕視的痛楚?程雨非想起那些話出口以後,蘇一鳴就那樣呆立著,什麼話不說,一直在地上看著什麼。後來她受不了先走了,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立了多久……
那以後他沒再過來糾纏她,沒人影也沒電話。他們之間算是真的玩完了吧。再怎樣,蘇一鳴也是個驕傲得有些自大的男人,雖說他平時做出一副恬不知恥的厚皮模樣。這陣子她一直考慮兩人之間是不是要繼續下去,不過愛情真的完結了她還是痛徹心肺。
吳振風的聲音飄了過來:“師妹,怎麼了?發什麼呆?”
程雨非吃了一驚,迅速收拾起混亂的思緒:“我……有些難過。沒想到五床這麼快死了。做醫生真窩囊,明明我做對了每一樣事情,可我每積極地採取一樣措施,他的病情就惡化一點,最後還是死了……”
“這不是你的錯。這人毛病太重太古怪了。雨非,記得我跟你說過,疾病跟愛情一樣,只能夠盡人力聽天命。只要盡力就行,沒必要鑽牛角尖。雨非你看這世界,水生為雲,雲化為雨,水聚成海。怎麼樣的狀態都可以很美麗很滋潤,人生有很多可能,也有很多驚喜。沒必要過於執著……”
程雨非羞窘地低下頭,師兄說這些,似乎不僅僅在說治病,他看出來了什麼?
下班路過停車場,一輛很面熟的跑車忽然在邊上吼叫了一聲,嚇了她一大跳。車門開啟了,鍾遠的面孔在車裡閃過:“雨非,上車。”
程雨非遲疑了一下上了車,鍾遠發動了車。跑車在兩個人各懷心事的沉默中直奔郊外,拐進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