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關文驥被帶離法庭, 證人席被重新空出來,巴德才在法官的法槌聲中驚回了神。
原本最有利的一樣東西,最能讓陪審團順服地站在他這邊的東西, 就這樣被打上了保留懷疑的標籤。42小時不眠不休, 往深了引就不止是單純的狀態不清醒了, 嫌疑人犯困的時候怎麼讓他保持睜眼?疲憊過度的時候怎麼刺激他繼續回話?怎麼瓦解他的心理防線,又是怎麼擊潰他的意志力?
如果有強舌智辯, 甚至能把這42小時往變向刑訊逼供方向拉拽。
但是那位實習生沒有, 他就像在友好切磋一樣,點到即止地停在了那個邊界點上。
巴德久久地看著辯護席, 老實說, 如果他是對方律師, 他一定會借題發揮,不把那42小時的價值榨透不算完。想要勝訴,就必須抓住每一次扭轉的機會,將對方釘死。
能釘一次是一次, 畢竟這個行業勝者為王。
這是他打了十年官司總結出來的經驗……當然, 這都不能叫經驗, 這恐怕是大多數人眼中的常識。
他在出神中無意識掃了一眼庭下, 結果就對上了布魯爾·曼森鷹一樣的目光,頓時忙亂地收回視線,他正了正神色沒再多想, 繼續將注意力放回到了案子上。
很快, 證人席又站上了新的證人,巴德已經在法官的提示下起身開始對其進行詢問。
庭下卻依然還有人輕聲議論, 顧晏不用回頭就能聽出來, 是來自於布魯爾·曼森那幾位下屬和助理, 隱約能捕捉到的詞句跟巴德律師的疑惑如出一轍,唯獨布魯爾·曼森本人沒有任何回應,似乎非常沉默。
對於那些疑惑,現在的巴德會問,但是再過十年經歷更多的案件,他恐怕就不會再問了。
這個法庭上,能完全理解燕綏之做法的,恐怕只有顧晏一個,也許再加那位年長的法官。
很久以前燕綏之就說過,陪審團成員不是傻子,他們是從各行各業挑出來的人,代表著各類不同的人群,有著不同的思想碰撞。但不管怎麼說,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們一定是有著一定判斷力並且被認為是可以秉持公正的人。
他們不需要說教,不需要強行填灌思想,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人是有點自傲的。能坐在陪審團席位上決定某一個人的自由和生死,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的,所以他們必然是自傲的。
自傲的人不容易接受思想填灌,他們會牴觸會排斥,甚至會產生逆反心理。
所以點到即止就好了,巴德能想到的引申意義,陪審團同樣能想到。
他們自己想到的,永遠比別人塞給他們的好。
除此以外,也許還有另一點……
那一點可能連法官都沒能理解……
燕綏之正看向控方席位,聽著巴德對證人的詢問,而餘光裡,顧晏似乎正看著他。
“看我幹什麼?”燕綏之突然輕聲問。
顧晏:“……”
某些人在法庭上混跡多年,真是一點兒也不守規矩。
別人都是正襟危坐,要麼仔仔細細地抓緊時間看案件資料,要麼全神貫注聽著對方律師或者證人的話。他這種時不時還能跟人互動兩句的,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哪個實習生敢這麼混賬?
燕綏之感覺顧晏沉默了片刻,收回視線再也沒理他。
“???”
此刻證人席上站著的是喬治·曼森臥房外的安保員奧斯特·戴恩。
巴德的問詢已經進行了大半,“當天晚上,我的當事人喬治·曼森先生進入浴間前,關了客廳和其他房間的燈是嗎?”
戴恩點頭:“是的,外間整個都是黑的,為了方便曼森先生有什麼需要時,我們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