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真發展成我家、曼森家這樣的還是挺難藏的。沒到這種體量的都有辦法藏。我印象裡小時候見過一對非常低調和善的夫妻,想不起具體長相了,但我記得夫妻兩人都跟畫上的一樣,好像姓林吧?我們小時候總說,那對夫妻的孩子得多好看啊,但從來沒見過。不僅沒見過,連姓什麼叫什麼都沒人知道。最初覺得挺可惜的,後來……又很慶幸。”
顧晏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味,看向喬,“慶幸?”
喬沒立刻回答。
他喝完了杯子裡的酒,又夾了半杯冰塊,給自己重新到了一些。金棕色的酒液順著冰塊滲透下去,很快將冰塊的稜角磨圓,杯壁上蒙了一層薄薄的水汽。
喬用拇指抹了一下那層水汽,說:“我前幾天不知怎麼的,做夢夢見小時候了,那時候我跟老狐狸關係挺好的……”
他這話題起得突然,而且居然主動聊起了他爸。
這讓顧晏有些驚訝,同時也隱約意識到……喬所謂的心事,應該是指這個。
“我記得每回去馬場,我爬不上馬鐙又鬧著要騎,他都會把我扛到肩上去,到處溜達著看馬。他那時候年紀其實已經不小了,我姐都大學畢業開始學著接觸公司事務了。”
他兀自回憶了一會兒,又道:“真的……還挺好的。”
“他其實對家裡人一直很好。”喬說,“但是後來我發現……他對外人就不一定了。我有幾次聽見他在接通訊,跟老曼森或是誰,商量著一些事情。具體內容記不太清了,搞垮誰誰誰的資源線或是逼一逼誰之類的……”
他很不樂意回憶這些,說起來語氣也不自覺變得焦躁起來。
“總之,我當時年紀不大,那語氣聽得我很不舒服。那之後突然像得了疑心病,一旦聽說誰出了點什麼事,就開始不自覺地往老狐狸身上想,儘管連個猜測依據都沒有。”
喬喝了一口酒,把那種情緒壓下去。
緩了很久,他才聳了聳肩,衝顧晏道:“再之後的事你知道的,可能是心情影響,我真的生了很久的病,斷斷續續一直在發燒,現在腦子這麼傻估計也是拜當初所賜吧。”
關於喬斷斷續續生病這事,顧晏是知道的,他所謂的留級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裡。
但他不知道生病的原因居然是這樣。
可能是徹底跟父親鬧翻的緣故,之後的喬就完全走上了一條相反的路——
他父親講究交朋友看利益,他就純看心情。除了那幾個小時候在一起玩過的發小,其餘的對脾氣就是朋友,不對脾氣就滾蛋。
他父親攻於算計,他就沒心沒肺一切隨意。
他父親善於往自己手裡撈好處,他就往外送,對所有朋友掏心掏肺。
“其實老狐狸消停很多年了。”喬說,“我讓我姐拽著他,免得他跟曼森家走得太近,這些年其實還挺有成效的。所以我也一直不想提這些,說了除了給人添堵,也沒什麼意思。但是最近老曼森家幾乎被那倆兄弟全然接管了,跳得很兇。我聽我姐抱怨,曼森家最近又開始扯上老狐狸了。”
喬少爺一臉糟心,“鬼知道他們能幹出什麼瘋事來,我最近幾天沒睡好。”
顧晏:“怪不得。”
“什麼怪不得?”
“之前聽米羅·曼森說你父親明天到,一般這種場合你都是能避則避。”顧晏說,“這次卻這麼反常,我正打算問問你出什麼事了。”
喬原本心情糟糕得很,這些事情他壓了很久,如果不是因為最近曼森兄弟重新扯上他父親,他可能也找不到跟人說的衝動和契機。
說出來了本就會輕鬆一些,聽到顧晏的擔心,他的心情更是由陰轉晴。
他生活的環境本該充滿了猜忌、爭鬥、虛與委蛇。但因為顧晏這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