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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喪事

就是在小門小戶裡,也是容不下的,也只有稚童聽在耳中,會覺得感動,可畢竟是亂了章法的。

薛宸看著滿臉哀慼,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的桐娘,竟然脫口說出了:“你是奴婢,我怎麼當你是孃親?”

字正腔圓的話在靈堂中響起,外頭賓客的嘈雜聲音在這一刻似乎都被掩蓋了,桐娘一臉的震驚不相信,回頭看了一眼同樣震驚的平娘,平娘被她眼睛一瞪,難得氣短往後縮了縮,桐娘站起了身來,走到平娘面前,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然後才對薛宸屈膝彎了彎,說道:

“奴婢是太心疼小姐了,說話逾距,小姐切莫見怪,外頭還有好些事要做,平娘你也跟我出去做事。”

平娘有些猶豫:“可是把小姐一個人留在這靈堂裡,她會害怕的。”

桐娘又冷冷瞥了平娘一眼,然後又轉過頭來,對薛宸溫柔說道:“小姐,這棺木中躺的是夫人,你的孃親,不用害怕,外頭事多,老爺說了,讓奴婢和平娘一同負責,奴婢們這就出去做事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好好的,行嗎?”

薛宸又看了一眼依舊不太想走的平娘,只見桐娘扯著她的胳膊就往外拽,在跨過門檻的那一剎那,桐娘竟然還偷偷的捏起了兩指,在平孃的胳膊內側狠狠掐了一下,痛的平娘臉都皺起來了,可生怕薛宸看了害怕,竟然生生的忍了下來。

待她們走後,薛宸才在這個靈堂中四處打量起來,到處都是白幡藍綢,頂上掛著鮮花簾子,靈臺後面就是停放的棺木,薛宸眼睛一熱,抬腳往後面走去,她的身量也將將就是被擱置在凳子上的棺木高度,踮起腳來的話,正好能夠看見棺木中的情形。

棺木還沒有蓋棺,棺中人該是死了沒多久,一個穿著並不那麼花哨壽服的女人安詳的躺在裡面,臉上蓋著一塊方方整整的白布,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可是在這一刻,薛宸並不害怕,她甚至想抬手去揭開那塊白布,看一看下面毫無氣息的臉。她不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接下來她會看見什麼,其實這就是個夢,揭開了白布,看到的會是自己的臉吧。她已經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才會見到桐娘和平娘,所以,這棺木中的人,肯定就是她自己了。

帶著這樣的疑問,薛宸又走回靈臺前,將四五個蒲團全都拿過來疊在一起,讓突然變矮了很多的自己,站上去,一手扶著棺沿,一手就伸入棺木中,揭開了那塊白布。

冰冷的觸感彷彿刺痛了薛宸的心,棺木中安靜躺著的女人,有著一張和她的孃親相似的臉……事實上,薛宸已經有些不記得自己孃親的模樣了,但她可以肯定,這個人真的就是她的孃親。

雖然還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薛宸的鼻頭竟然難以控制的發酸,眼眶熱了起來,不消片刻,熱淚就滴落在棺木中人的華麗壽衣上,嘴裡吶吶的喊出了這個縈繞在她心頭好多年的字眼:

“孃親。”

可是這一聲,諸如往日的那些喊叫一般,再也沒法傳到這個女人耳中了。

眼淚不住的往下,薛宸實在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是剛剛嚥氣嗎?躺在這裡的死人不應該是她嗎?可為什麼會是死了二十多年的孃親呢?可不管怎麼樣,她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鏈一般,怎麼都沒法止住。

靈堂門口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白底黑布鞋,上頭彆著一塊麻布的男人腳走了進來。衣襬往上是素白無暇的,薛宸看到了他,這個在她十四歲那年毀了自己名聲,給家族蒙羞的那日開始,就對外揚言和她斷絕了父女關係的男人。

薛雲濤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比薛宸的印象中要年輕了不少,她記得她最後一次見薛雲濤的那面,他兩鬢斑白,說不出的嚴厲憔悴,那個時候,他已經是青雲直上的二品大員,她也成功嫁入了長寧候府,成了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