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做羹湯,寒暄了幾句,忽地跑了。
那看似步步生蓮的華貴步伐,在子顏看來,不過是落荒而逃。她可不是尋常的凡人,靜妃臨走前的一瞬驚惶,已被她看在眼裡。
“什麼破符。”子顏沒把護身符放在眼裡,隨手一丟,便擲在妝臺上。
正當她重新躺倒在床,妝臺上的銅鏡倏爾泛出泠泠寒光,其上映著的,只有一枚隱隱發光木須護符。蟒紋雙目的寒光投入鏡中,寒光更盛,直接投射在子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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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入夜,沉夜總算擺脫國君的糾纏,結束無聊的吉凶卜算,急匆匆地奔向昭陽閣。
這幾日,他實在是分身乏術,令他深深感覺,凡人不好當。觀星臺的事倒是無妨,就是國君太多事,拉了一堆人讓他看相。幾次想用仙法把國君弄暈,奈何他是帝王之身,若是擅用仙法,驚動了某些不該驚動的人,那便得不償失了。
今日終於得空,自是得去那邊看看。他很清楚,他一不在,那位狐狸大仙一定摸魚。
沉夜是昭陽閣的常客,門前護衛也無把他攔著,擺擺手就放他進去。
他見倆宮娥抱頭從屋裡逃出,心覺有異。果真,一堆碗碟亦被某人丟擲屋外。
望著一地瓷渣,沉夜讓旁人先退了去,施施然踏進屋裡。
屋裡自是一片凌亂,沉夜隨意掃視一圈,對負氣坐在床上的某人道:“我不過幾天沒來,你的脾氣也不用大成這樣。嚇壞了那些姑娘,有意思嗎?”
燃著殺氣的眸子側過來,她微微勾起唇角:“本公主在此,不知國師所喚何人?”
沉夜驀地一驚,聽這口氣,眼前這人已然不是子顏。心想子顏的元神早已穩住,而且近日趨於穩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一個凡人的魂魄輕易壓制。其中是出了錯漏?
公主夕緩緩起身,舉手投足盡是矜持有致,除卻那雙高傲輕蔑的眼:“你就是新來的國師?呵呵,很了不得,竟敢把本公主的魂魄壓在邪魔之下!可知本公主謂於中榮是何意義?你,究竟是誰,有何目的!”
沉夜一聽,頓知這位公主為何一生倒黴。如此性格,的確很難令人忍受。
公主夕見他不答,又道:“本公主命令你,速速將那邪魔的魂靈驅逐。否則,待本公主告知父君,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簡直分分鐘都是威脅。沉夜摸了摸鼻尖,淡然道:“莫非公主對任何人說話,都是這般?”
“我是公主!”公主夕厲聲強調,又走近一步,“與邪魔為伍,必遭火焚之刑!本公主命令你,給我動手!”
“我說夕公主,你對人說話能不能客氣一點?當然,我知道你是公主,但動不動就要人命,貌似不太好。”沉夜一手負在身後,已悄然聚氣。
“你是不要命?來人……啊……”公主夕未來得及叫囂,已被沉夜擊暈。
沉夜拂袖釦門,將公主夕的身體置於床上。他屏息凝神,再往屋內巡梭一遭,在銅鏡前發現那塊木牌。當即明瞭,遂憑空畫了靈咒,將蟒紋寒芒一瞬點散。
床上的那副身體開始躁動,想必是子顏的元神伺機與其相爭。看其指尖微曲,拈指蘭花,這分明是子顏慣用的反擊之術,奈何只有手勢。
沉夜見狀,立即移步過去,將一道元神之力注入其天靈蓋。淡淡清輝籠罩周身,公主夕的身體逐漸平復安寂。
那雙眼睛緩緩睜開,透出兩分清亮。沉夜收回元神之力,如釋重負。
然未經前奏,而妄動元神,這對沉夜的身體而言,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方才收力回來,四肢百骸便痠痛難當,周身血脈驀然緊縮,竟是從咽喉深處逼出一口腥甜。
沉夜抑不住胸腔一陣湧動,猛地咳出一口血。血色落在地上,頓時殷紅消散,與一灘清水沒有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