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的神色最為平靜,一心把玩掌中一雙琉璃珠,對沉夜視而不見。
沉夜自然也未把他們放在眼裡,音色沉靜:“不知四位召我前來,有何要事?”
他說的是四位,而非奈耶與其他三人,很明顯地,在他眼中,四人並無不同。既然對方不待見他,他自是沒有必要待見回去,雖是讓奈耶窩火,但卻讓三人一舒怨氣。
奈耶面部肌肉一抽,很好地保持四君之首的寬厚氣魄。畢竟擄劫沉夜之事,是他起的頭,後果自然得由他擔著。如今,總算有了用武之地。他說:“今日魔界發現聖君之息,眾兵將連夜搜尋,不知寂夜使是否有所耳聞?”
沉夜臉上流露不解:“莫非是街上往來擾民的魔兵?哦,原來是為了此事。”他向來不怕得罪人,尤其是不敢動他分毫的可憐人。
奈耶面部肌肉又是一抽,繼續大度道:“雖是較為微弱,但本君可以肯定,那是聖君之息。聖君元神消逝近萬載,如今重歸魔界,吾等皆不可掉以輕心,必須儘快重塑聖君之魂。待到聖君歸來之日,便是我魔界一統六界之時。”
他熱血沸騰地說完,偃月殿中一片冷寂,無一人響應,冷冷清清。這也難怪,他前半句說得是很對,只是後半句略微不自量力了些。一統六界?若魔界真能輕易一統六界,又何必擄來一個天界神君?
沉夜打破平靜,也算救了奈耶的顏面:“是,魔君,我定會盡力搜查。”
魔界唯一的優點,在於會議簡短不冗長無趣。或許是人少的緣故,或許分派罅隙的緣故,偃月殿的商議從未有過爭執。沉夜一眼看穿其中端倪,想必是其餘三人比他還不屑奈耶的存在,只等聖君歸來,除之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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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身返回的沉夜,披著黯淡月色,陷入深思。想到深處,眼前即是那張沾了泥汙的臉。她今日方至魔境,而聖君之息則同時現世。莫非她就是聖君?沉夜很快否定這個看法,因為她周身籠罩的清靈氣澤,與魔族之人很是不同。
沉夜突然想起一件事,喃喃出聲:“她叫什麼來著?好像沒問過名字。”
忽然間,有人從暗處蹦出來:“我叫雲子顏,你跟以前一樣,喚我子顏就行!”
那張沾了泥汙的臉,現時已洗了乾淨,果真是個美人。她已換上魔族服飾,一身青碧衣衫襯著清亮眸子,像極日映荷塘的景緻。
“子顏。”極為平常的兩個字,從沉夜口中念出,竟像是積攢了千百年的柔情。
眼角一瞬風起,是瓊樓玉宇深處的重重帷幔,是落花寒潭邊上的青石垂釣,茫茫白霧層層嵐嵐,鋪陳白光千丈……子顏,他再次默唸這個名字,積灰千重的靈臺,劃過一顆清露。千萬光彩一閃即逝,他好似看清什麼,又無可追憶。
子顏察覺他瞳孔深處起了波瀾,眼睛一眨:“是不是想起什麼了?”現時的沉夜完全是放空的狀態,子顏一踮腳尖,雙臂纏上他的脖子,眨巴著一幕光澤,直勾勾盯著他,“這樣會不會想得多一些?”
沉夜猛然退開,語速極快道:“姑娘,自重。”
“你說什麼?自、自……重?”子顏突然噴出一個笑音,緊接著便是前仰後合,一發不可收拾。她捂著肚子,手指沉夜貌似發紅的耳根:“你在害羞?不是吧!就這麼點事,你居然也懂得害羞?居然學會害羞?太可怕了!哈哈哈哈……”
“很好笑嗎?”沉夜頗為艱難地看她一副花枝亂顫的模樣,稍一停頓,適才發覺那一問根本沒進到她耳朵裡。
夜間人靜,子顏的笑聲過於突兀,沉夜環顧周遭,才發覺身在巷口,連忙箭步上前,一手掩了她口,皺眉道:“我不是讓你好好待在屋裡?你這樣出來,小心被魔兵捉去!”
子顏緩過氣,把他的手掰開:“你放心,我藏得很好的。天色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