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朱棣面前,與朱棣、王貴妃、權賢妃行了禮。王貴妃吩咐凌紈容取了與權賢妃相同的鑲琺琅玉藤面羅漢椅來,放到自己下首,請她坐下。原來,這些年來,紀綱為朱棣做了很多他不方便做的事,可謂是立下汗馬功勞。朱棣有心冊封如妃為德妃,已是闔宮皆知的事,只差一封詔書罷了。
後宮四妃,皆是正一品,分別為“貴德賢淑”。如妃很快就被立為德妃,位份更在權賢妃之上。是以,王貴妃也不便薄待了她,當然教她坐己下首,亦不能縱容她之意。
簡懷箴心潮起伏,波瀾不定,心海滔滔。一時之間,見到二人,一個是自己至親之人,只是隔著幾步之遠,卻恍如隔著雲端一般遙不可及。另一個卻是自己這一生最大的仇人,卻也是不能恨她嫉她,只能靜靜跪在那裡,任憑恨意化作心海中的妖花肆意。
太息惘然,心字成灰。人生有時候,便是這般,愛不得,恨亦不得。
簡懷箴眉目清涼,抬頭看著如妃,似要把這個女子永遠刻在心中。她身著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披著一件軟霓雲錦披風,頭上挽著“一窩絲”,雲鬢堆鴉,猶如輕煙迷霧,髮髻右邊簪著一支金絲八寶攢珠釵,釵珠兒用一色滾圓雪白的東珠製成,璀璨耀眼,光彩奪目。頸項上掛著的梅開五福鏨花金鎖與嵌寶琺琅鎏金耳墜交輝相映,錦繡輝煌,寶氣珠光。她所過之處,九真香的濃郁香氣,嫋然飄溢,讓人聞之如醉如痴。
她未語先笑,粉面含威,雖是有些年紀,卻仍舊是光彩照人,美過神仙妃子,豔麗不可方物。
如妃髮梢間的流珠兒輕輕搖曳,她笑問道:“皇上、兩位娘娘,不知出了什麼大事兒,這冰冷冷的地上跪了這麼一對年輕漂亮的璧人兒,是哪家的孩子犯了錯呢?”
朱棣聽說說完這番話,氣倒是先去了三分,語氣也柔和不少,遂對簡懷箴說道:“你起來回話。”
簡懷箴朱唇輕啟,輕聲答道:“臣女遵命。”心中,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朱棣瞧了簡文英一眼,見他昂首挺胸,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氣,問簡懷箴道:“簡懷箴,你把你與簡文英今日之見聞,與朕如實道來。若是有半句假話——”他望了嬌柔清麗的權賢妃一眼:“朕定然饒你們兄妹不得!”
簡懷箴低眉斂目,壓抑著胸中的憤懣與激動,靜聲把一天之內所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只略去方寥救她之事不提。
朱棣髥須輕顫,雙目盯著簡懷箴,似乎別有一番懷抱。他聽簡懷箴講完事情經過後,沉思片刻,方才轉身問權賢妃道:“今日之事,愛卿怎麼看法?”
“臣妾記著簡文英闖入‘沙洲冷’時,曾經大叫一聲‘你個賊人,我看你往哪裡逃’。當時,我並不知他原來真是簡尚書的兒子,只做他是刺客亂闖,才把他帶來向貴妃姐姐求證,卻不想又驚動皇上。如今看來,他並沒有說謊。”權賢妃心思率直,言語之中,並沒有絲毫閃爍隱藏。
王貴妃亦在旁邊幫腔,緩緩說道:“簡尚書的為人,皇上是最清楚的。他調教出來的兒子,又能差得到哪去?文英這孩子,秉性率直,臣妾素來喜歡的緊。他做事光明正大,糊塗事兒是不會做的。請皇上三思。”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眼角微微瞥了瞥如妃,繼續說道:“何況,這一日之內,連番發生如此多的事情。先是文英被人引入沙洲冷,接著便是懷箴這丫頭被人追殺,臣妾總覺得不似巧合這麼簡單。看來,臣妾該向皇上請令,著手調查後宮之事了。”她字字句句,皆有所指,話中別有一番深意。
如妃卻端坐在羅漢椅上,撥弄著手上的鑲寶石珍珠護指金甲套,調笑道:“後宮中向來是歲月靜好,平淡安穩,只不知為什麼簡尚書的這兩個孩子入宮住幾天,竟然發生這麼多事。難道是這兩個孩子生的特別俊俏,連賊人瞧著也喜歡?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