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臉不可置信,“你是說你奶奶不讓自己兒子去醫院治病,不是後……”
“我祖母已經八十多歲了,全家都很孝順她,尤其是我父親,在發病之前對祖母從來是百依百順,沒有一次違拗過她的意願。其實祖母雖然上了年紀,頭腦一直非常清晰,而且通情達理,絕不是那種不相信科學的老太太,可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祖母就是不同意送父親去醫院,不管全家怎麼說,她始終堅持己見……”
白玉唐把那句沒說完的話衝口而出:“你確信你父親是你奶奶親生的嗎?不是後媽吧?”
“當然不是!我自己家裡的事難道自己還不清楚!”他似乎有點生氣,聲音也高了起來。
“啊~~~~~~~~~~~啊~~~~~~~~嗚哇啊~~~~~~~~~”病人搖著頭,五官緊皺,大聲發出沒有意義的音節。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白玉唐忙道歉,在聽了半天確定病人是在亂喊而不是說著任何一國語言後,她原諒了這個因父親生病而脾氣暴躁的男子(……大姐,是誰原諒誰啊……),“病人從開始就是這種症狀嗎?在他發病之前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徵兆,比如邏輯混亂、說話不知所云、性格突然改變、幻聽幻視之類的?你祖母不讓去醫院,她有什麼理由嗎?”
她用一隻筆輕輕點著桌子,嚴肅地以權威語氣提出一連串問題。年輕男子怔了怔,思索片刻,說:“這……我父親是在近一個月……確切地說是27天前突然發病的,在這之前沒有任何異狀,只是那段時間父親特別忙,經常晚歸,出差也特別頻繁……不過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我父親的身體一向很好,心理素質也不錯,我想他不會因為這點壓力就……就這樣子吧?”
“是不是因為事業壓力變成這樣子我們還得再診斷,不能用猜的。有些人看起來很強悍其實脆弱得很——當然,我還沒斷定病人肯定就是被累成這樣的。也許你父親出門在外的時候發生過什麼你不知道的事,發病因素是很複雜的。”白玉唐淡淡地說,瞟了一眼在兒子的手臂下奮力扭動號叫的中年男子,“請你說下去,病人從開始發病就一直是這樣的症狀嗎?”
“是的……我記得那天是父親去香港參加一次商務會談回來,到了家,說是很累,臉色也很差,幾乎不願意多說話。洗了澡就睡了。半夜突然醒來,開始大喊大叫……好象神智在一瞬間全部失去了,無論我們對他說什麼,他都像是完全聽不懂……此後一直這樣子,完全不認識人。有時我覺得……他好象……好象迷失了自己,他的表情總是很痛苦地像在和什麼爭鬥一樣,父親讓我覺得他的神智似乎被禁錮在另一個世界裡,找不到回來的路。他……好象丟了魂。”年輕男子努力回憶著病情,然後為自己在醫生面前脫口而出的“不科學”的描述微紅了臉。
但那位女醫師卻十分認真地傾聽著他的話,沒有絲毫嘲笑的神氣。
“嗚嗚~~~~~~啊哇!嗷~~~~~~~~~”病人突然開啟兒子的手,跳起身,伸長脖子向天大喊起來,發出的竟是一種類似野獸的叫聲。
“爸!爸……您休息一下……坐下,安靜地坐一會,醫生在給您看病呢……”年輕男子連忙將他按下去,抱住劇烈掙扎的身軀,用哄小孩般的口氣安撫著父親。聲音因為心疼和尷尬而哽咽起來。
“爸,您快點好起來吧……母親和祖母都盼著您早日回到她們身邊啊!爸……”做兒子的似乎控制不住情緒,緊緊抱住發出獸號的父親,眼淚滴在他身上。
女醫師卻並沒被這父子親情圖感動,她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病人,他被年輕有力的臂膀箍住了,沒法離開椅子,但仍然竭力昂起頭,扭曲著面孔朝天長吼。在這間小小的診室裡分外刺耳。
失去神智的中年男子,此刻看起來確乎,很像一頭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