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後踉蹌倒退兩步,忽然安靜下來,雙眸如水望著我。
我站在門口,對上他的雙眼,燭光影動,那雙好看的細長的眼,眨了眨,隱約有點悲涼的意味。一時不知向前還是後退。
他不再說話。
我心寒如鐵。
無話可說。我垂下眼睛,轉身拉開門。
“清兒……”他低低地叫了一聲,似隱忍般,默默地說,“你要走,我不攔著你,可是……能不能等天明瞭再走。算是,二師兄……求你。”
心頭好像被什麼東西拼命地打了十幾二十下。
我伸手按住胸口。
“你怎麼了,是不是傷……”
他上前來,慌忙看我的臉色,又反手握我的手腕,靜心切脈。
我渾身無力,呆站原地看著他。
他垂下雙眸,心無旁騖地聽脈。
我看著這張臉。
在峨嵋山的時候,我極少有朋友,李端睿算是極其稀少的一個。
每當我吃了虧,或者給別人吃了虧,我就會去找他,向他訴苦或者表示獲勝的得意心情。
他總是很溫文地衝著我笑,聽我呱噪的跟青蛙似的,也不覺得厭煩,反而時常伸手揉我的頭,偶爾說一兩句“小心別讓大師兄捉到哦”,之類的話。
如果說峨嵋山上唯一的溫度的話,那就是李端睿。
就算以後金小小看中了他,這件事讓我非常的不快,從而漸漸疏遠他,在心底,他仍舊是我唯一的,最為溫暖的二師兄。
所以我才拼命也要奪得赤靈珠,拼命也要奪得,也要救回他。
可是……憑什麼你要為了我傷自己?
我不能接受。
我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雙眉輕輕皺著,他專心在擔心我的病情。
身子靠著房門邊,雙膝一屈,軟軟地蹲下去。
他反手一抱,將我抱住,打量我的臉色,迷惑地問:“脈象還算平和,清兒,你哪裡不舒服?”
“我不舒服……”我望著他,喃喃地說,“我渾身都不舒服,我的心疼,心疼,頭也疼。”
他一怔,反手將門關上。不再言語,抱著我入了室內。
我眨眨眼睛,望著眼前這張臉,伸手捏捏他略帶肉肉的下巴,摸摸這張豐潤臉頰,戳他的酒窩,扯他的耳朵。
不知不覺,覺得眼睛好像有點溼潤。
“清兒……”他任憑我動作,末了叫一聲,要將我放下。
我伸出雙臂,將他抱住不放。
“清兒!”
他渾身一抖,似乎想要推開我。
“二師兄,你幹嘛這麼做?”我趴在他的肩頭,閉著眼睛,問,“你幾時變得這麼傻。”
他慢慢說:“我……是為了替你療傷。”
我皺眉:“今日的曲子,不是以前的吧。”
他遲疑,最終回答:“……嗯,不是。”
我嘆一口氣:“手疼不疼?”
“不疼。”
“可是我心裡怎麼這麼疼呢。”
“清兒……二師兄……”他欲言,又止。
我鬆開他,對上這雙眼:“有藥嗎?”
“什麼?”他一愣。
“傷藥,我要,替你包紮一下。”
“哦……有。”他點了點頭,起身,不一會,取來一個藥箱,放在我旁邊,雙膝慢慢跪坐在地。
我翻出紗布,傷藥,慢慢地替他塗在枝頭上。
這兩天,他的手指好了又傷,舊的結痂碎裂,血肉模糊頂在手指尖,我最怕看這慘狀,一雙手不聽使喚地抖了起來,像是雞爪瘋,費了好大勁才壓制下去。
眼淚啪啪打下來,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