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溫暖,即刻回答:“溫和光明,好相處。”
於若虛沉默。
“那麼……你覺得,在皇上心目之中,錦鄉侯是怎樣的人?”
我瞠目結舌:“這個……”
“你知道皇上提拔你的用意嗎?”
我咬唇:“不知。”
“鳳清,”於若虛向前走了兩步,“你過來過來。”
我邁步上前,站在他的身後。
“今日,在大殿上,我聽皇上封賞群臣的時候,你的臉上好像充滿疑惑。”他說。
我低頭:“廠公……”
“後來在退朝之時,我看你似乎戀戀不捨,在找錦鄉侯嗎?”他又說。
“啊……”我咬住唇,不知怎地,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我帶你去赤龍殿見皇上的時候,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是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
“皇上是不是也看出來了?”
“這個……”
“你的回答,我想也想得到。”他忽然一笑。
“廠公,廠公這是何意?鳳清駑鈍。”我一頭霧水,雖然覺得情勢有點不妙,但卻猜不透那究竟是什麼。
“嗯,你也說過,皇上是睿智果敢,看事明白——連我都能看出你不開心,所以皇上他也一定問過你了對吧。”他說。“皇上既然想提拔你,必定想要解開你的心結,所以他一定將不封賞錦鄉侯的事情說給你了,先帝那道旨意,沒人敢違抗更加沒人敢擅自猜測,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大體的認定,鳳清,你不是個笨到無可救藥的人,你猜猜看,先帝到底為什麼下這道旨意,像你所說的‘光明溫和,好相處’的錦鄉侯,為什麼會被先帝用這道旨意壓住不、得、翻、身?!”
他緩緩地說,說到最後,那“不得翻身”四個字,字字有力,鏗鏘落地。
我的心一跳。
“皇上是個聰明的人,有些事情,他心裡明白著呢,但是他不能說出口,一說出口,就沒什麼意思了。”他放慢了調子,“而我們這些做屬下的,當然要多替皇上著想,多揣測皇上的心意。就算呢,就算咱們心中有想護著的人,如果這份想要護著的心思太明顯,逆了龍鱗,那麼這愛護的心裡可就能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兇器,皇家的事兒,本來就複雜著,比著天上的風雲更加瞬息萬變——鳳清,你明白了沒有。”
我渾身冰冷,說不出話。
“君心難測——這句話可不是說說玩兒的,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你也要記在心中,一個眼神差錯,一個行動差錯,都有可能變成掉腦袋的事兒,你給皇上臉色看,皇上大度不跟你計較,但他高瞻遠矚,必定考慮的更加深遠,甚至遠出你的想象。”他陰測測地說。
我心亂如麻。
“所以,如果真的是為了你心中的那個人好,就不要給他添麻煩,是福是禍,他自個兒心中有數。你貿貿然地充當什麼荊軻要替人出頭,皇上想用你,他當然不會為難你,但對於那個人來講,可就說不準了……嗯,你自己想想看吧,今兒個你做得對嗎?”
我深吸一口氣:“廠公……”
“再說下去,我也就說得過了,外人雖然不知道,——但你是咱們督廠的人,我當然要提點著你,這也是為了我們督廠好,不容易啊,什麼都不容易,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朝堂上要活下去,鳳清,這前方的路,有的你走了。”他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我的話說完了,你聽得進去,是你的福氣,也是咱們督廠的福氣,皇上的福氣以及那個人的福氣,你聽不進去,呵呵,就當我這陣子的話是耳邊風吧。”轉過身,於若虛率先走出水閣。
“鳳清銘記在心。多謝廠公!”我上前一步,拱起雙手,真心真意地衝著那人背影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