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晚,“沈清苓”剛爬下床,秦歌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半空,他似乎和另一個人在說著話,挾著大怒氣,“燃燈是鐵面佛,多以大局為重,不偏私,本來,茯苓轉生該進入沈清苓的身體,那青萍卻最護飛天,將茯苓和另一個時空叫做林思微的女子的靈魂交換了身體,為的是不想讓飛天再遇茯苓愛上茯苓,好讓飛天應劫圓滿迴天界。我們將茯苓送回來,放回原來的身體裡,這是哪裡來的靈魂,魂裡竟有大佛法加持護蔭,不必靠逆光札之力就能穿越時空,我們一不留意,竟霸住了沈清苓的身體,我三人一起發力,讓這抹魂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讓茯苓再回沈清苓的身體,不能讓雀再佔鳩巢了!”
那晚,她只聽到‘她’低叫一聲,便淹沒了聲息。
她重回沈清苓的身體,取締了‘她’。在這段歲月裡,她也漸漸變了。
皇宮,最容易更改一個人的性情,何況,她後來不顧上官驚鴻的反對,進了太子府當眼線。與狼為伴,一點也差池不得。
她知道,在上官驚鴻的成長歲月裡,‘她’是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是老師,是朋友,也是他的女人。他在他八歲的時候已經認定了。
但她有著‘她’的記憶,因為是她親看親聽的,‘她’也是她!
而且後來,她也一直陪著他!
慢慢的,她愛他甚至比秦歌更多,如今,他怎麼可以這樣待她!
一瞬,淚水止不住就流了滿頰。
此時,他冷冷盯著她,眼含深寒冽的怒氣,讓她走,便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似的。
沈清苓想,不,她不怪他,她不應該怪他,是翹楚蠱惑了他!
於他處於危時,讓他有了愛戀的錯覺!
若是‘她’回來,還有一點資格來和她叫囂或是爭奪,翹楚你怎麼能夠,怎麼敢!
……
還是剛才,翹楚對自己說,她也可以有喜怒哀樂,遇到最難過的時候,也可以不去控制感情地去發洩一下,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可這時看到沈清苓的模樣,看到步近沈清苓眼睛卻帶著強烈的責備看向她的宗璞,寧王等人迅速走上來,神色也是欲說還止、一片複雜的時候,她眼裡一溼,腦裡一片空白。
就像十七歲那年曾遇到車禍時一樣。
那時,她昏迷了一段時間,醒來的時候,聽醫院裡的人,除了過來繳費,延請了一個看護以外,父母就沒有再來過。
她做了兩個夢,第一個,夢到古代的宮牆,夢到很多穿著華貴的人,夢到有人擲了副弓和一把珍珠在地上。
第二個,似乎還是在宮裡。
夢到冷宮裡的哭聲,夢到一隻被困在金色籠子裡使勁拍打著翅膀的囚鳥,夢到和誰深深依偎相擁過。
但夢裡的具體內容,她卻記不下來。
彷彿曾被人在身上狠狠擊打了一把,將所有的片斷都打碎了。
夢裡的記憶是空白的,就像生活裡的記憶也是空白的。
但最起碼,那些冰冷的歷史似乎曾經活過,給過她溫暖。
本就喜歡古史,於是,後來行走在時間的廢墟中,和死去的人打交道,直到遇見秦歌。
其實,那些才是她本來的生活,哪怕再寂寞。
怎麼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她是上官驚鴻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親口點的她。
怎麼在人們眼裡,卻是她破壞了他和沈清苓的愛情。
她苦笑,如果,不曾再在天神村的時候再愛上他,該有多好。
那麼,這時已經放開,不必因為那份深刻的擔心而決定多留幾天。
並且,貪心地想要點和他之間的回憶。
也許真的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