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先帝和宸妃沒有去得那麼突然,這樁婚事成與不成,終究會有一個結果,那也就沒有糾纏的必要了。
可是偏偏就在那個節骨眼上出了事。
這三年來,陳家應該是早就有了另外的打算,陳瑾也未必依舊將桓羿視作良人。但這並不影響她在記憶里美化過去的事,將自己和桓羿想成一對不能廝守的苦情人。——她的婚事越不順利,她就越是會這麼想。
這已經與事實無關了,而是一種幻想。
當時的桓羿是最得寵的皇子,她如果嫁給桓羿,家裡幫扶著桓羿登基,那麼現在住在萬坤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就是她了。
這種想像,叫人如何能不沉迷?
當她進宮之後,發現一切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美好,就會漸漸將曾經的幻想當成真實,想要從桓羿這裡得到安慰。
她不是想跟桓羿有什麼發展,甚至可能並不是期待桓羿幫助她奪得盛寵,只是……
甄涼想了很久,才艱難地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形容,「可能只是想證明自己依舊有讓一個優秀的男性動心的本錢,以此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並且幻想皇帝會為自己沒有看出她的好處而後悔吧。」
桓羿:「……」
「真的有人……會這麼想嗎?」他覺得很難以置信。
甄涼沉默了一會兒,「別人或許不會,陳瑾縣主就未必了。」
在甄涼看來,徐國公主這個當孃的本來就不是什麼什麼聰明人,只是因為身份特殊,才能夠保持兩朝榮寵。她出嫁太早,算起來也是為了他們老桓家的江山,再加上太-祖和先帝兩位都是比較有人情味的帝王,對她自是格外優容。
可是徐國公主自己卻看不清楚,還真以為自己公主的身份地位超然。
之前想把女兒嫁給桓羿,跟皇家聯姻,就已經夠離譜的了。但那時宸妃寵冠六宮,桓羿的前程實在令人動心,陳瑾嫁給他也是正妻,將來說不定是皇后,這倒也罷了。後來桓衍上位,他們還不趕快把女兒嫁出去,竟然想把她送進皇宮。
真以為陳瑾一個縣主的身份,到了皇宮裡會有任何優勢嗎?現在人是進宮了,結果呢?跟他們想像的恐怕天差地別吧?
徐國公主自己不聰明,教出來的女兒也是一樣蠢。
進了宮,或是不求榮寵,安分守己低排程日,或是爭著在桓衍面前表現,努力奪取他的寵愛,這都可以理解。結果她跑來找桓羿,這是什麼另闢蹊徑的做法?
一旦被皇帝發現,他會不會懊悔自己沒有看到陳瑾身上的閃光點不知道,但是自覺被戴了綠帽子的君王,一定會設法找回面子是肯定的。
到時候不光是陳瑾自己要倒黴,桓羿也一樣。
皇帝搶他的女人時會很高興自得,要是知道他在挖自己的牆角,就絕對不能接受了。
甄涼解釋了一番,回過頭,就見桓羿似乎並沒有在聽,而是一臉的若有所思。恰好有一陣風吹過,幾朵紫藤花被吹落到他身上,成了一份特別的點綴,襯得他整個人更像是一塊精心雕琢的冷玉。
這讓甄涼也不由微微一呆。
桓羿現在的氣質,既跟十年之後那個甄涼已經很熟悉了的他完全不相似,也並不像是甄涼剛剛重生回來時,那個蒼白孤傲的少年。
又過了一年,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調養好,再加上習練武藝,無論身量還是臉都長開了不少,已經像是一個很有力量的青年人了。這一年他假裝醉心藝術和各種玩物之中,雖然是假裝,但多少還是對他的氣質產生了一點影響。
現在的他,既有文質彬彬的書香之氣,又有一種不被規矩舒服的不羈氣質,再加上天潢貴胄的姿態,形成了一種十分奇異的魅力。
陳縣主現在或許只不過是沉迷在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