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來,還不知道你要捅出多大的窟窿。」送他來的女官開了房門,桓羿便開啟門走了進來,視線先在屋內掃了一圈。
環境雖然簡單,但倒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比他想的更好。
但旋即,桓羿的目光就定住了,落在放在床頭櫃子上的東西上,一直看著。
甄涼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微微一驚,連忙走上前將他的視線擋住,又隨手抓起拿東西丟進櫃子的抽屜裡,這才鬆了一口氣,試圖轉移話題,「殿下……」
「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弄的,我倒從沒瞧見過。」桓羿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你整日都將它帶在身上,為什麼?」
桓衍不知道,六宮局的女官們也不知道,可是桓羿很清楚,甄涼現在這個身份是假的,所以她所謂的「亡夫」根本就不存在。這麼一來,隨身帶著一塊牌位供奉思念,也就是無稽之談了。
但甄涼也不會無端地就帶著這麼個瘮人的東西,總要它有些用處。畢竟東西雖然只有巴掌大,放在身上卻也總有些不便。
如今看來,這靈位對付桓衍是極有用處的。
所以桓羿才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桓衍會被這麼一個東西影響,為什麼甄涼知道這東西對桓衍有用?
甄涼從前所謂的「坦誠」,顯然還隱瞞了太多的事。
這個問題太過吸力,甄涼一時語塞,最後索性耍賴,「……此事我暫時不想說,殿下別逼我。」
桓羿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他看著甄涼,似乎隨口道,「你不想說,我自然不會逼迫你,不過總有人會說。改明兒我就去弄一塊父皇母后的靈位,同樣隨身帶著,也給陛下看看。」
甄涼聞言面色大變,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甚至下意識地想開口阻止他。
雖然她最後按捺住了,什麼都沒說,但桓羿已經透過她的表情,都看懂了。
「是母妃,對嗎?」他問。
桓衍這樣的人,對別人的生死怎麼可能會放在心上?這世上能讓他在意的人,本沒有幾個,而他親眼看著死去,又能令他如此耿耿於懷,甚至當眾失態的,還有誰呢?
只要知道宸妃並非自願殉葬,要堪破這個謎題就不難了。
其實他的表情很平靜,語氣也是,似乎並不太意外這個答案。但甄涼聽到他說出這句話,勉強保持平靜的情緒卻驟然崩潰,鼻尖一酸,視線就被淚水模糊了。
他已經看不清桓羿的表情,只聽他似乎調侃一般道,「怎麼又要哭?你的眼淚也太多了些。」
甄涼連忙抬手捂住臉,不讓自己露出難看的表情。
但下一瞬,她就被按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裡。桓羿在她耳邊輕輕嘆息,「算了……好像你每次哭,都是為了我。」
甄涼再忍不住,靠著他失聲痛哭,將那些隱秘的情緒都發洩了出來。她的確是在為他委屈,身為天潢貴胄,他本該一生都生活在錦繡堆裡,無憂無慮,然而命運如此殘酷,給了他世間一切好的東西,卻只為了毀滅給他看。
怎麼能不委屈?
「好了。」過了一會兒,見她的情緒發洩得差不多了,桓羿才扶著她在床上坐下,道,「現在該告訴我了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兒,甄涼才開口,「宸妃娘娘自盡時,用的是匕首,血濺到了先帝的靈位上……大概是場面太慘烈,所以桓衍後來就聞不得血腥味,見不得靈位了。」
她說得含糊又簡潔,一語帶過,因為不願意讓桓羿去想像太過具體的場面。
即使如此,桓羿也覺得呼吸艱難,半晌才問,「這也是我告訴你的嗎?我又是怎麼知道的?」
「是桓衍親口說的。」甄涼道,「後來……攝政王開棺驗屍,屍身上有七處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