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公里,連光都折射不進去……就算是科技巔峰時期,也沒有哪個研究者找到汙染的源頭和答案。”
“祂太深了……只要靠近,就會不自覺地恐懼。”司伏流露出驚懼的神色。
桑覺換上大很多的鞋子和衣服,背起幾乎能把他整個人都遮住的揹包,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請問,現在誰是人類中最厲害的人呢?”
“最厲害?”這個問題引起了司伏的一陣恍惚:“他……消失了,消失很多年了……”
“那沒有消失的人當中,誰最厲害?”
司伏已經無法思考桑覺為什麼要問這些了,他突然張大嘴巴,眼皮猛得掀開,充血的眼球幾乎要瞪出來,身體跟被電擊的病人一樣激烈地抽搐著。
桑覺警惕地後退:“司伏?”
司伏嘴巴張張合合,眼白布滿紅色血絲,身體各處的面板都激起了密密麻麻黃豆大的顆粒,不斷蠕動。
“咕……”
這聲飢餓的嗡鳴並非來自腸胃,而是靈魂深處。司伏不自覺地吞嚥喉嚨,直勾勾地盯著桑覺。
他甚至在桑覺的身上感到一股微妙的誘惑……想吃掉他。
就像餓極的狼群看見美味的食物?不……應該是一直吃著老鼠的狼群,突然邂逅了一隻肥美的羔羊。
是那種說不清楚的、刻在基因裡的本能衝動,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蠢蠢欲動。
他發出低啞的嘶吼:“走!”
桑覺注意到空氣中隱隱流動的渴望聲音,他並不害怕失序的司伏,但司伏救了他,也算他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了。
他不想殺死對方,哪怕是失去理智的司伏。
他的身體也很虛弱,不知道是先前那批人給他注射的藥效還沒過,還是腦子發熱的原因,他仍然有些四肢無力。
想想漫天飛舞的撲稜蛾子……桑覺聽話地跑了。
他的身後,司伏的眼眶、獸化的胳膊,一切看得見看不見的面板下,都有白色的蟲蛾破蛹而出。
它們從面板的細小毛孔生生鑽出,瞬間遍佈全身,將司伏的身體掩埋。
唯一還露在外面的眼球死死看著桑覺離去的方向,慢慢的,肉體的養分已不足夠,一顆,兩顆……蟲子們盯上了他的眼球,它們用比絨毛還細小的利齒細細啃食。
它們餓極了。
不用回頭,桑覺也知道背後的蟲蛾數量一定多到可怕,身後完全被蟲蛾撲稜翅膀的嗡嗡聲覆蓋。
倏然,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我雖將死……”
桑覺下意識回頭看去,已經被蟲蛾完全覆蓋的男人竟然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我雖將死,仍不後悔成為您偉大征途上一隻撲火的飛蛾……”司伏竭盡全力,也無法擺脫貪婪吸食的白蛾。“我輩兒女,依舊以成為您的信徒、為我們共同的信仰而戰覺得無上榮光……”
司伏掏出一個火紅的玻璃管猛得砸向地面,火光沖天而起。
無數蟲蛾煽動翅膀想要逃離,卻被恐怖的火焰席捲吞噬。
遠處的烏鴉被火光吸引而來,候在樹幹或半牆上捕捉漏網之蛾。
而司伏竟然還沒死透,火光中傳來他幾乎哽咽的聲音:“請不知身在何方的您,憐愛憐愛我們吧。”
他舉起槍,對準被火焰吞噬的頭顱。
“砰——”
片刻後,廢墟只剩下桑覺急促的喘息,還有風呼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