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猜桑覺是不是年紀很大才被送到地面來的孩子。
“那你一定不知道那裡的環境,很安全,也很溫馨。雖然我們沒有父母,但會和同期的孩子分配到同一個班級,一個班級就是一個大的家,老師就是我們的‘父母’,一大波孩子一起玩樂長大,就和家人一樣。”
包滄回憶著,顯然對那段日子記憶尤深:“從出生起,我們就會被灌輸一種理念——我們的出生是為了延續文明。老師會不斷給我們觀看兩類影片,一類是地表惡劣的生存環境,充滿死亡與犧牲……還有一類,是幾百年前史前文明的平和輝煌。”
然後老師會告訴孩子們——你們是揹負使命的一代人,你們要永遠記住人類文明曾經的輝煌,然後再創昔日的輝煌。
“等到十歲左右的時候,絕大部分男孩都會被送往地上,只有很少一部分可以透過考試留在地下,成為老師或工作人員。”
包滄的聲音跟催眠曲似的,桑覺越來越困,卻又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他問:“那女孩呢?”
包滄說:“女孩則有一定的選擇權,她們可以選擇和男孩一樣,前往充滿危險的地面,也可以留在和平的地下度過一生,但有一定的代價。”
桑覺明白了:“為了繁衍。”
任何種族不想滅亡,繁衍都是第一剛需。包滄沒說的是,所謂的女孩選擇權,其實也不過是另一種別無選擇。
在十歲之前,所有孩子的思想都是木偶,是可操縱的。
桑覺唔了聲:“你是嫉妒能留在地下的那些女孩嗎?”
“當然不是。”包滄樂了,隨後真心實意地說,“我嫉妒歷史影片裡、生在史前文明的那些人。”
特別是來到地面、感受到生存的殘酷以後。
一面是歷史影片的美好文明,一面是擺在面前數不清的怪物。
太割裂了。
桑覺不理解:“他們都已經死去很多年了。”
“可他們確實很值得嫉妒啊……他們活得那麼自由,有那麼多選擇。”
他們可以荒唐頹廢、碌碌無為地度過一生,也可以努力學習在擅長的領域發光發亮,或許做一個平凡而普通的人,度過平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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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生在坍塌之下的人,只有生存與死亡兩個選項。
桑覺不知道嫉妒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去嫉妒已經死去很多年的人。
人類真的太複雜了,這顆星球上的人類也比他在母星實驗室的朋友們複雜太多。
暴雨砸在窗臺上,噼裡啪啦地響,但即便是這樣猛烈的暴雨,也有掩蓋不住的聲音。
“你聽到外面那些槍聲了嗎……”包滄忍不住點了根菸,“太響了。”
“……可感染者總要解決的。”頭暈,桑覺說話也變得輕輕慢慢,“在沒有監管者的情況下,你們遇到被感染的人,難道就放任不管,就不開槍了嗎?”
“誰知道呢。”包滄笑了笑,“殺掉怪物簡單,殺人卻很難沒有心理負擔,哪怕是一個已經被感染的人。所以大家才會憤怒,監管者的槍口生來就是對準同胞的,個個都和殺人機器似的,一點感情沒有。”
桑覺揉揉發燙的臉:“那不是應該更感激嗎,為什麼還要憤怒責罵?”
包滄:“?”
“你說殺人會有負擔,監管者的存在剛好避免了你們有這種負擔呀。”
包滄一愣。
桑覺總是說‘你們’,好像把自己剝奪在外了。
可也許正是遊離在外,才能一眼看出當局者永遠想不明白的問題。
“你這個說法讓我很難反駁。”包滄把煙掐了,笑了笑,“不過有憤怒,是好事。”
桑覺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