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濟見她少有的稚氣和天真洋溢在臉上,一時心中的鬱氣消散了許多。
“說什麼,我在外面便聽見清月說話了。”這時,金淑芬端著兩碗麵進來,放在書案上。
周清月明眸看向金淑芬,“金姨,方才師父說,咱們可以開醫館,我覺得咱們可以一試!”
金淑芬聞言,端著面到諸葛濟面前,問了一句,“阿濟姐姐不是說笑?”
諸葛濟看著她那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無奈笑道,“自然不是了,過段時間我們在府城檢視一番,然後選個好一點鋪位,我做了多年郎中,這點經驗還是有的。”
話落,她忽然有些隱憂,“只是女子行醫比於男子,總是不容易的,淑芬和星喬清月做好考量,若經營不下而虧了錢,這便違揹我們做營生開鋪子的初衷。”
大齊立國兩百餘年,雖然推崇良醫,但行醫之人卻幾乎是男人,鮮少女子郎中。因為涉及傳承、禮法等問題,女兒身幾乎成了女子們學習岐黃之術的阻礙。
即使有機會習得醫術,並且到了拿了醫師證的程度,甚至興沖沖去開藥鋪,也會被同行排擠,還有各種謠言和壞話而經營不下去。
而她諸葛濟也只因為是家中唯一的孩子,父親不忍家傳醫術斷絕,故而摒除陳規親身教授,為她擇了學徒入贅,誰曾想,那人竟如此狼心狗肺……
聽罷,金淑芬沉吟半晌,“此事今晚與星喬商量一番再決定吧,但阿濟姐姐願意幫忙,我們已然感激不盡。”
諸葛濟卻擺擺手道,“淑芬此言差矣,你收留我這個老婆子卻不取我毫釐,我更是感激,這些都是小事罷了。”
兩人客套幾番,金淑芬便準備離開,“面要涼了,快吃!”話罷端著托盤出了書房。
心事得以解決,周清月嘴角不由地輕挑起來,招呼著諸葛濟用早飯。
但諸葛濟卻被往事煩擾,囫圇將一碗麵吃下,繼續提筆默寫醫書靜心。
十月中旬,北境的天愈發的冷起來,夜同樣來得更早了。
不過酉時,太陽便西沉,窗戶透進來的亮光已然昏暗,諸葛濟燃起了燈燭,然後繼續為周清月講解,少女十分認真地執筆記下筆記。
她的身影落在窗戶紙上,隨著火光飄忽不定,沈星喬從外面進來時便看見這樣一副場景,柔和、安靜。
瞬時,身上的疲乏似乎減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