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火起,身為正道之人,公平相鬥也就罷了,卻不顧身份,暗施偷襲,用如此下三爛的法子,當真不要臉!”
蘇拙深有同感:“罵得好!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居然還能躋身武林正道之列?當真不可理喻!”
懷善點頭道:“雖說如此,可是我當時的做法卻偏激了。我一見形勢不對,立馬從藏身之處衝出,連出三招,攻向那三人。誰知這三人全無防備,又經歷幾日追逐,數場大戰,早已是強弩之末。我這三招結結實實打在三人要害,竟將幾人全打死了!”
說到這裡,懷善露出沉痛的表情。蘇拙也是一驚,想不到懷善當年如此衝動。這三人雖行止不正,卻也罪不至死。
懷善沉聲道:“當時身處曠野,這件事無人知道。蕭天劍看見我,想不到居然還認得。我先為他止了血,又好言相勸一番,希望他改邪歸正。誰知他指了指地上三具屍體,反問我,難道就要歸這樣的正道麼?我一時啞口無言。於是,我只得約定,七日之後,等他傷勢痊癒,我要在此地與他一戰,為天下除害!”
“蕭天劍怎麼說?”蘇拙忽然對這個亦正亦邪的奇人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蕭天劍聽了我的話,只是冷笑。而後他忽然將幾幅畫交到我手中。就是牆上這幾幅鍾馗捉鬼圖,想必你已經看到了……”懷善伸手指向那幾幅詭異恐怖的畫作。
蘇拙點點頭,瞟了一眼牆上的畫,不由得又升起一股寒意。懷善道:“他對我說,這是他最近的得意之作。我看了之後,與你的反應一樣,也是覺得匪夷所思,渾身直冒雞皮疙瘩。可是蕭天劍卻當之如寶,當真不可理喻。我那時越發相信,他已經開始神志不清起來,所做的事一定不是出自本意。他希望我能妥善保管這些畫,並且能從中領會他的心境。當時我已不願用心揣摩他的用意,只是敷衍著應承下來。等到七天之後,蕭天劍果然如約前來應戰。我覺得兩人已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什麼也沒多說,就動起手來。這一戰,也可謂驚天動地。只可惜當時只有我們兩人,誰也沒有瞧見。”
“可以想象,這一戰必然驚天地泣鬼神。雖然是兩個籍籍無名之人,其恩怨糾葛,複雜程度,卻比許多武林高手的決戰還要精彩!”蘇拙讚道。
懷善道:“我們相鬥了上百招,可就在最後關頭,蕭天劍忽然收了劍。我不明所以,可是攻出去的一拳已經收不回來了。蕭天劍正面中招,竟落下了懸崖。而他的屍骨再也沒有找到。”
蘇拙疑惑道:“最後一招他為何不躲不防?”
懷善嘆了口氣,道:“這麼多年來,我也沒有想清楚。只能認為,蕭天劍那個時候已經心智盡失了,做事不可以常理度之。不過親手殺了蕭天劍,不但沒有讓我感受到成為大英雄大豪傑的喜悅,反而內心一陣空虛。於是我回到少林,將這些時日的事情向師父和盤托出。師父只是對我說,我紅塵難盡,已與空這個字無緣。於是將我的法號改為懷善,希望我能痛悔這次所犯殺戒,好好領悟這個善字。若是我能體會到仁善的意義,以後還能成為一代高僧。而我也將這幾幅畫帶回少林,掛在臥榻對面的牆壁上,日夜觀看。”
“你可看出什麼來了?”蘇拙問。
懷善搖了搖頭,道:“這幾幅畫,初時看是恐怖詭異。後來我便開始厭惡,既厭惡厲鬼害人,也厭惡鍾馗殘暴。又過了幾年,我只能看出眾生皆苦的含義了……”
蘇拙卻笑了:“依我看,這些圖畫本沒有什麼意義。只是看的人自己角度不同,則會得出不同的感悟。在我看來,這畫中更像在說,懼由心生,若是心死,就算是厲鬼,也無法使人受驚了!”
懷善點點頭,道:“也許當年蕭天劍的確已經是心如死灰了吧!”
他說完,兩人同時嘆了口氣,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