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知道,也沒人敢進去,都在等侍槐回來。
自我來琅聲苑,這還是頭一回。真的病了?我倒躊躇起來。要不要去看看?我也是丫環?鋤桑也在一旁看著我,“司杏,要不你進去看看?平日你和少爺也比較近,就他那臥房,我都沒進去過。”
我也不敢,他的臥房我倒進去過,可那是他不在的時候去收拾屋子,他在裡面的時候我還真沒去過,一個男人在那兒躺著,我進去?在前世,十四歲的男孩子不算什麼,可這宋朝,正經十五歲就可結婚呢,我一個女的……更何況——我昨天還以下犯上的打了他?!
“二孃呢?”我問。鋤桑說,也不敢太驚動,恐夫人那邊知道,怕怪罪下來不好說。而且,少爺也囑咐著不要亂說。
那怎麼辦?索性不管了,君家沒一個好人,得病也活該。再說,我自己的命運都不知怎麼著呢,還管他?讓他也受受苦,反正也死不了。我跑到書庫坐下,找了本小說準備鑽進去,不管天塌地陷,等著災難降臨。忽地看到桌上帶血的剪刀,又想起昨夜的事,再一扭頭,藥瓶和紗布還在他的書桌上擺著。罷了罷了,佛說以一念度人,看在他也曾為我包過手、總算有點善念的情分上,我便去看看吧。
鋤桑正倚在君聞書的臥房門口,見我來了,立刻收正了身形,瞅著我,小聲說,“你要去看看麼?”我點點頭,想往裡走,又收了腳,回頭道:“你和我同去吧。”“我和你同去?為什麼?”“他終究是個男的。”我的臉有些紅了。“嗨,我沒見過你這樣的丫環,他是個男的,也是個少爺呀。你快去,我可不敢去,他平日不願我們進他的臥房。”我猶豫了一會兒,豁出去了,橫豎也不指望著有好日子過,要打便打,要罵便罵,早晚都得來,那就早一點兒面對吧。“鋤桑,他沒病倒好,若真病了,聽見我的聲音不對,你可得進來看看。”鋤桑答應了,我踮起腳尖,悄悄的往裡走。
窗簾沒拉,屋裡很暗,君聞書正臉朝裡躺著,身上蓋著薄薄的石青絲緞涼被。他一動不動,睡著了?那究竟病沒病呢?我抓了抓頭,或許只是起遲了吧?是不是呢?猶豫了一會兒,我還是決定悄悄的去看看,只要他睡著,我便悄悄的出來,堅決不讓他發現。
我悄悄的湊了上去。閉的眼睛,眉頭還是有些皺,呼吸好像有些沉重,真病了麼?我伸頭向房門口看看,侍槐怎麼還不回來?他到底是不是病了?我又轉了頭看著他,我可不敢伸手試,萬一把他弄醒了,肯定是罪上加罪了。我想了想,有氣兒就行,我還是先出去為妙,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侍槐也快回來了吧。我又看了他一眼,正準備縮頭回去,提著腳跟跑出來,他卻睜了眼,轉了頭過來,看見我,有些驚訝的說,“你怎麼在這兒?我還當是侍槐。”
完了,他沒病,我更說不清了。我趕快往後退了幾步,小聲說:“鋤桑說您沒起,怕是不舒服,他從來沒進過你的臥房,怕進來惹你生氣,就讓我進來看看。”我越說聲音越小,後面的,都不知君聞書聽沒聽到。
他漠然的說:“你不是恨我麼?我病或不病,和你有什麼相干?”果然是這樣,我就知道,好心好意的。我不吭氣,只施了一禮,“少爺即是好著,奴婢就先下去了。”
“站著,”他欠起了身,“既是來了,侍候我起來吧。”
什麼?我侍候你起來?不,我不當貼身丫環。我站著不動,一徑望著他,“少爺,奴婢一向笨,侍槐就回來了,我去叫他。”我拔腿就要往外走,後面又有話了,“難道我還吩咐不動你麼?”
我皺了皺眉,好大的火藥味兒,找茬是吧?我不聲不響的退回去,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即使是像我這種已經死了一次的人,我也不想和君聞書再起正面衝突,我默默的走過去,站在旁邊,也不知該怎麼弄。
他掀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