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聞川搭在人肩上的手落下來,指尖扯下那半截擼起的衣袖,隔著校服外套柔軟的布料輕輕攥住珂鬱偲的手腕。
“你誰啊?”
孫錦承看著突然橫插進來的人,語調囂張,但話裡倒真有幾分正兒八經的困惑。
他莫名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可是抓耳撓腮又找不到什麼印象。
以孫錦承成天二流子一樣四處亂晃的行動軌跡,當然不會見過許氏集團的年輕總裁。
但許聞川曾來學校給許深願開過家長會,甚至給池霽淮也開過幾次,他偶然見過並不奇怪,但也確實很難能想起來這回事。
“我是他哥,你有事?”那聲音不緊不慢的,二十幾歲的男人音色中已然有了幾分厚重沉穩。
許聞川輕輕扯了下掌心的手腕,兩人調轉位置,高大的身軀不動聲色地偏移一些,擋住了身後大半個人。
孫錦承被他的話打斷思路,雖然沒搞清現在的情況,但囂張的慣性還在。
他給了不遠處那兩個男人一個眼神,三人呈等腰三角把中間的兩人虛虛圍了起來。
許聞川並沒理會這樣不太友好的新站位,只靜靜打量了面前的人片刻,才平靜地開口:“孫家的小少爺?”
“呦~”孫錦承本來還不樂意地皺著眉,聽見這話眉毛像是嵌了彈簧一樣倏然得意地挑起來,“認得我?”
那語氣就好像知道他的身份是一件多麼令人感到榮幸的事情,似乎是覺得事情好辦了,孫錦承姿態更加囂張了。
“害,不用緊張,咱這都自家人,”他抖著腳往前邁了兩步,扯出一個珂鬱偲覺得髒眼睛的笑,“我就是想和鬱偲交個朋友,哥哥沒什麼意見吧?”
許聞川沒說有意見也沒說沒意見。
他察覺到身後的人好像有些躁動,又把手挪到後面安撫地輕輕捏了捏那截手腕,直到聽著珂鬱偲在身後惡狠狠地吐出一口濁氣才把手收回來開口。
“孫樹揚是這樣教兒子的?”
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孫錦承臉上的笑容霎時僵住,他尋思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麼?”
許聞川沒有顧及他的訴求重說一遍的打算,卻是話音一轉,突然沒頭沒尾地念叨起別的,“聽說孫少爺最近上進了。”
他伸手輕輕扶了下架在鼻樑的眼鏡,目光透過鏡片輕輕遞出去時,那樣客觀正經的語氣像是在和學生交流什麼學習近況,讓人一時間有些辨不清是什麼意味。
“如果孫董知道了想必會很感動。”
孫錦承說實在的確實沒能聽出來這是誇他還是諷刺他,又忍不住糾結起剛剛聽見親爹被點了大名是不是聽錯了。
所以他一時沒動,皺著眉頭在思索。
直到許聞川的下一句話說出來。
“孫家確實財大氣粗,錢就那麼嘩嘩流出去,孫少爺眼都不眨一下。”
“操你怎麼知……”
許聞川對上那雙突然瞪大的眼,直接截斷了這話頭,“不知道孫少爺那個同父異母的大哥聽說了這事沒有。”
兩人說話的時候,孫錦承帶來的那兩個疑似保鏢的男人一直乾站著,少爺不發話他們也就在一邊幹看,而孫錦承本人這時候眼神已經有些發飄了。
“孫少爺上進的這錢,是從哪來的?”
這話慢條斯理,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容不得人聽不明白。
一時片刻沒人說話,小巷中的氣氛有些僵滯,路過的風帶著絲絲縷縷的涼,讓人手指頭隱隱發僵。
許聞川也沒著急,過了幾秒才終於開口打破這安靜,“孫錦承,別再讓我知道有第二次。”
說句摸著良心的公道話,許聞川說話的語調其實一直都挺平淡的,最起碼一點也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