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快到六月,傍晚的風帶著柔和的涼意,與烈酒蒸騰的醉意交融在一起,有些曖昧。
珂鬱偲不知道許聞川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他今晚喝了太多酒,見了太多人,腦袋隱隱泛著暈乎。
“我們談談。”
所以在許聞川西裝革履站在酒吧綺麗的燈光中這樣說的時候,他也沒思考,看著面前許久未見的面孔,輕飄飄就應了,“好啊,談談唄。”
過量的酒精和交際給頭腦帶來的不適在坐到許聞川身邊後舒緩了不少。
轎車內狹窄的空間讓兩人之間拉不開多麼大的間距,久違的愜意。
車窗下調一點,涼爽的風爭先恐後撲進來,加深幾分清醒。
他靠在窗邊,慢悠悠地問:“許總怎麼知道我在哪?”
“碰巧。”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曖昧的夜色裡顯得更加動聽幾分。
這話似乎讓人回想起什麼,低低的笑驀然帶著氣流從唇間衝出,珂鬱偲抓了把被風吹亂的頭髮,沒再說話。
直到車子又在公司大樓停下。
許聞川看了眼腕間錶盤顯示的時間,步履從容,“還有一點工作沒處理完。”
“哎呦,許總百忙之中居然還抽空來給我開個小會。”眉梢快活地挑起一點,珂鬱偲懶洋洋地綴在人身後不緊不慢地走,上揚的尾音帶著調笑,“我好特別,有點感動了。”
旁邊的人不理,他也不在意,自己窩到辦公室的沙發裡打哈欠,半斂著眼皮子打量人。
許聞川說工作就真的開始工作了。
珂鬱偲沒製造噪音,就安靜地窩在沙發裡捏著一杯溫熱的蜂蜜水斷斷續續喝了一半,逐漸待得有些困了,便溜達著去到落地窗邊站一會,垂眸望著暮色下高樓大廈的牆體上嵌的點點碎光。
指尖撥弄著解開了襯衫的第二顆紐扣,泛著涼意的空氣鑽進領口時,那點甜絲絲的蜂蜜水似乎還在小腹發熱。
他本還想解開一顆,指肚按在紐扣堅硬的邊緣處磨了磨,最後還是收回來。
時間靜悄悄地走過,身後傳來的動靜讓他猜到許聞川多半是忙完了。
視線從窗外的霓虹夜色收回,轉向亮堂堂的室內。
長腿邁動著幾步走到桌前,他光明正大地把那個杯壁還掛著甜漬的玻璃杯放到許聞川的辦公桌上,杯底輕輕磕在桌面時發出沉悶的聲響。
珂鬱偲插兜站在那看著辦公桌後的人,唇邊勾起的弧度有些懶散,又被殘存的酒精薰染得多了幾分豔麗。
那聲音慢悠悠的,拉著長調,無端曖昧,“許總是想和我談心,還是談情啊?”
似乎是剛剛結束的工作帶來的疲累,許聞川撐在前額的那隻手輕輕按壓著太陽穴,片刻才向後靠到椅背上看著面前的人,“以後不要再拿這種事開玩笑。”
珂鬱偲依舊笑得好看,“哪一句話讓許總覺得好笑了?”
四目相對,不遠的距離,彼此眼中的情緒卻看不真切。
“如果只是為了給池霽淮打掩護,”許聞川輕緩地搖搖頭,“沒有必要,歸根結底我不能把他怎麼樣。”
他看著站在桌前的人,神色很認真,“這件事我會考量,你不必插手。”
是很平靜的交談,珂鬱偲忽地不說話了,不知道順著這話音在想些什麼。
他沉默了太久,久到許聞川以為他不打算再說話時才又重新扯出笑,“許總以為,我這樣做就只是為了你那兩個弟弟?”
話音落下,許聞川的表情有短暫的凝滯,舒緩的眉間難得蹙起一點,“兩個弟弟?”
許聞川自小就是十分沉穩的,比同齡人成熟得也要早,坐在這個位置上這麼多年,可以說幾乎什麼樣的事情都碰到過,什麼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