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說一定要娶個高門媳婦來穩固關係網,但也肯定不想這前途無量的小公子給直接帶溝裡啊。
榮國公還沒死呢,風聲剛傳出來他就進宮跪到皇帝面前了。
皇帝也愁啊,前一宿覺都睡不著了。這事第一次還好說,這接二連三的誰受得了。
榮國公一邊磕頭一邊涕泗橫流地道:“老父早年起於微末,曾受一家農戶的恩惠,兩家人便訂了親,後來起了亂,那家人搬出了原籍,一直未尋到。雖說我們府上承蒙聖眷,得了爵位,卻從不敢忘本。家母昨夜聽見這事,連說對不起那戶人家,對不起老父生前意願,但這卻是皇上您的意思,您對我們家那是恩同再造,又是萬萬不敢隱瞞違逆的。自古忠義難兩全,她老人家……一夜思慮,今早已經起不得身了。還請皇上成全!”
榮國公的意思就是我們家已經訂過一門親,就是個普通人家,皇家要用黃泉來壓迫我們另取那也沒辦法。實在不行了,他老孃也準備好就這麼去了的準備……等他們家戴了重孝,三年後那老姑娘也二十一了,您要好意思就繼續指婚吧。
他也實在有說這話的底氣,他跟著皇帝搶皇位的時候,出的力氣可不比齊、成兩位國公小。不過是因為他爹是太孫黨,當年也參與了應天的事,不小心坑死了皇后娘娘的親兒子,所以這麼多年一直縮著。他爹的命已經賠進去了還不夠,還得他兒子也賠進去?
榮國公真是能擔當地起“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句話了,這時候已經隱隱帶出一股魚死網破的決絕。身上要沒股狠勁兒,當年能跟著皇帝到處躥?押錯了寶那就是謀逆!
皇帝的眉頭都皺成麻花了,各種可能導致的後果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他這皇位也沒坐幾年,朝中派系糾葛千絲萬縷,誰能說沒一兩個得罪過皇后的親戚。成國公府在前,榮國公府在後,以後豈不是人人自危?
一兩樁兒女親事是小,帶來的後果可能卻是非常嚴重的。
皇帝沉吟半晌,終於還是說:“既是如此,你先退下吧。你家小公子既已有婚約在身,便趕緊擇日完婚吧。”
榮國公當即“砰砰砰”三個響頭磕完,謝了恩,也不多留,回家報喜了。
榮國公府的老太君古稀之年,臉上卻沒有老年人的慈祥,而是一種誰都不敢褻瀆的莊重肅穆。她袖子裡藏著一把匕首,是她夫君的遺物。兒子進宮後,她就換了誥命的服制在家等著。若是一會兒的訊息是不好的,她就遞了牌子進宮,在皇后面前自戕。
好在榮國公帶回了好訊息,老太君的身子當即就軟了下來,昏過去前還拉著榮國公的手說:“去把那家人找到!”
總之,這事兒總算塵埃落定。
忠勇伯的大姑娘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話,姑母是當今皇后又怎麼樣,以往好瞧不上去提親的人家,現在倒是遇到了願意嫁的。可人家榮國公府寧願去娶個農戶家的女兒,也不願攀你忠勇伯家這門親事!
袁璐把這件事說給老太太聽。老太太在屋子裡悶了許久,脾氣越來越差了,聽到這件事兒的時候卻是合不攏嘴,笑道:“該她的!心腸壞,報應!當初怎麼對我們家來著,指婚還指上癮了不成……”
話說一半,老太太就覺出味來,趕緊補充道:“我可不是說你,我說的是她三番兩次為難我們家的事。”
袁璐點點頭,“兒媳知道的。”
老太太道:“那位可真的是瘋了,因為將來接管朝堂的不是自己親兒子麼,三餐兩次作踐了我們家,這會子又要去禍害榮國公府了。呵,且看著吧,再過小半年斐兒回來,讓她也瞧瞧咱們府上的厲害!”
袁璐心裡十分吃驚,這高斐竟馬上就要回來了?她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不過想想也是,老太太和他通著家書,應當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