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太后跟康熙說過了話後,她的身體就開始迅速衰敗,整個太醫院聯合診治的結果也只有一個——熬日子罷了。
康熙當然不願意接受這個判斷,但他只是人間帝王,無權過問生死。
這一日,康熙剛起來就覺得心慌,差人問過寧壽宮,說是沒有異常,康熙只能有些惴惴不安地去上了早朝,下了早朝,一點沒停留,就去了寧壽宮。
離寧壽宮越近,康熙內心的不安越強烈,他不斷催促抬攆的太監們加快速度,等趕到寧壽宮時,跟著一同過來的奴才們都已經氣喘吁吁得了。
康熙加快步子邁進了寧壽宮,五公主眼眶微紅地出來迎接,“皇阿瑪,皇瑪嬤今日早早醒來,還站起來走了幾步,又叫了早膳,說是想羊肉和奶茶,足足喝了三碗才罷休,現在正躺在床上等皇阿瑪呢!”
康熙一顆心直往下墜,剛想繼續往裡走,就聽見一陣喧囂,“太醫!太醫!太后娘娘暈過去了!”
這話刺激得康熙又開始頭暈目眩,可他哪還顧得了自己,跌跌撞撞地跪在了太后的床邊,捧著太后手呼喚著,“母后,臣在此。”
太后聽見了康熙的聲音,勉強睜開眼睛看著康熙,她想張嘴,可努力了好久還是沒辦法發聲,只能回握康熙的手以作回應。
太后本以為一切都安排好了,沒什麼好牽掛的,可真到了離別一刻,還是有諸多不捨,最後只凝聚成一句說不出來的話語,‘玄燁,莫哭。’
五公主聽著裡面一片寂靜,怕康熙出意外,便向裡面輕輕呼喚,“皇阿瑪...”
“進來吧!”康熙虛弱的聲音傳來。
五公主跟梁九功走進去,就見到康熙披散著短髮,他行了割辮之禮(割辮原僅用於帝喪,以盡哀思,康熙在順治和孝莊去世的時候都割過一次)。十二月初六,仁憲皇太后崩!
“皇瑪嬤!”五公主淒厲地痛哭起來。
宮裡宮外都忙活起來了,處處掛起來白布,換上了喪服,準備哭靈。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到新的一年了,可太后去世這樣的大事,康熙又哪有心情籌備年節大禮。這個年過得格外冷清。
五十七年正月,閣臣奏定孝惠章皇后諡號,李光地竟在疏中脫漏‘章皇后’三字,部議將李光地降三級呼叫。康熙看著請罪都要顫顫巍巍跪下,防止向前栽倒的李光地,下旨寬免李光地了。
康熙能理解李光地,太后去世後,康熙的風疾加重了,他現在已經有些眼花,看不清字跡,寫些什麼也常有疏漏,想來晉卿也是如此。
只是還是那句話,生死大事,天子或許能讓人頃刻死去,卻沒辦法挽留生命不流逝。
五月二十八日,李光地因疝疾速發,卒於任所,享年七十七歲。
康熙收到訊息的時候,很是震驚地問,“晉卿一向保養得當,怎麼會出事呢?”
梁九功為難地說,“李大人突發疝疾,大夫都沒來得及醫治。”李光地本以為就是腹中有些疼痛,可能是吃的不舒服了,人老了病痛多,根本沒當回事。
怕康熙受不了刺激,時常跟在康熙身邊的弘皙和弘暉忍不住出聲,“皇瑪法。”
康熙只是沉默片刻,便吩咐說,“令恆親王替朕弔唁,賞賜千兩金,諡號就選‘文貞’二字。”晉卿也走了,只剩朕一個了。
吩咐完,康熙繼續與弘皙和弘時說起,今年發生在西藏的驅準保藏之役(驅逐盤踞西藏的準噶爾汗策妄阿拉布坦),“年羹堯此人確實是人才,朕派他鎮守蜀地,為征戰大軍保障後勤補給,他完成的很好。”
摸不準康熙的心脈,弘皙和弘暉兩人面面相覷,只能繼續剛才的話題。
弘暉可太知道年羹堯了,就算不知道,雍親王府裡的年側福晉也得讓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