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掂著手裡的錢袋,嘆息道“老夫人說,你也不必回去了。”
暮辛跪在地上,車伕卻是連刀都懶得拔出來,直接駕車而去。暮辛輕聲咳了咳,捂住要嘔出的鮮血,只覺喉嚨一陣腥甜。
要死的時候,已經沒有痛覺了。暮辛倒在地上,看著灰濛濛壓抑的天,忽的就想起了朝露來。那個和自己妹妹一樣傻傻的孩子。明明受了劉氏的指點要監視對付甄洛,卻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與他愛的人在一起,敢於背叛劉氏,站到了甄洛那邊。
真是個傻孩子。
如果自己能回去,倒是想帶她回家看一看爹孃,便說自己多了一個妹妹。
暮辛微笑著,僵直了手指,雪落下來,覆上她憂傷的眉眼。
袁尚與逢紀自然不能讓田豐出來,且不論田豐效力於袁熙,且不輕易動搖。單是他的才能便為逢紀忌憚,牢獄裡屈居的田豐自然頗有怨言,逢紀則添油加醋親自給田豐帶上了個不敬主公的帽子,送他上了黃泉路。
吳琦嵐和暮辛在送葬途中被匪徒擄走殺害的訊息只傳回了府裡,朝露登時便哭出了聲,眼中全是疑問。洛真卻是轉瞬之間便知道其中由來。
未繡完的繡帕擱置在一旁,朝朝暮暮四字已初見輪廓,可伊人身影猶在,卻再也沒了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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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容華謝後山河寂
袁紹這一場急病來勢洶洶,眼瞧著身形日漸消瘦起來,田豐一事,讓袁紹氣不可遏的嘔了口血,劉氏犯了急,急忙招周欒來。:3wし周欒卻只是連連搖頭道“大將軍只是偶感風寒,身體上的病好醫,但這心裡的病……”
劉氏點點頭,她自然知道袁紹心裡的結。可誰又能說得動他,誰又能說些什麼給他聽。
周欒身形穩健,不急不緩的出了袁府。回頭望一眼,見送自己的丫鬟侍衛盡數返回袁府後,拔腿便跑,引得路人驚奇。
王榮站在牆角,看著周欒的身形不禁納悶,甄夫人怎麼知道周欒大人給大將軍診完脈,便是這幅落荒而逃的模樣?
疏桐院裡,彩兒頭一回抱著倉舒進了洛真的門。
倉舒已經可以在地上蹣跚學步,頭髮攏在腦後束了個髮髻,再瞧著那好看的眉眼,竟有些像個女孩子。
彩兒看著洛真面前的字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甄夫人倒是不急,呵呵。大公子已經離開青州,在回鄴城的路上,三公子則守在大將軍身邊,日夜照料。唯獨顯奕……”
“顯奕?”洛真放下手裡的筆,嗤笑一聲“你有什麼資格叫他這個名字?”
彩兒伸手捂住倉舒的耳朵,笑一聲道“你與公子新婚之夜,我在床上叫這個名字,不下數次呢……或許我最尊貴的小小姐也沒想過,你千方百計守身如玉的現今,竟是成了天大的笑話!哈哈!”
朝露上前便要給彩兒一巴掌,卻被彩兒的隨身丫鬟手眼明快的按住了。
朝露卻是掙扎著對著彩兒啐一聲道“你這心肺被狼吃了的賤人,夫人待你如何,你卻不識恩德,倒打一耙!”
彩兒悠然拿出帕子掩面嫌棄道“朝露,倒沒見過你這麼失禮的模樣,看來還真是跟什麼樣的主子,便養什麼樣的性子呢。”
朝露聞言又要向著彩兒撲去,洛真卻揮了揮手“彩兒,你此次便是為了羞辱我來的?”
彩兒這才收了張揚的神色,低聲道“袁府要有變故,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罷了,告辭。”
彩兒牽著倉舒慢慢的走了,窗外的風雪很快便掩了她們的身影。朝露重重的關上門,氣鼓鼓道“大冷天的,不在自己屋子裡老實的待著,非要來尋我們找些氣?”
洛真再度抬起筆,將那副字帖細細寫完,這才開口道“彩兒是在提醒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