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狄小毛見狀,睜開眼腈間:“秀秋,你怎麼了?害怕了?”
“不,不!”馬秀秋尖叫著衝出病房,跑出太極鎮醫院……
馬秀秋在太極鎮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她那失望的雙眼流著淚滴,惶惑的臉龐上滲透著悲憫。午後的東南風,徐徐地飄拂著,石板鋪的街道上仍然冒著熱氣。馬秀秋目呆腹空,心痛淚湧。突然,她的腦際中產生一個念頭,她擦乾了臉上的淚痕,來到汽車站,跳上一輛三輪車,說道:“去褲襠村。”
車伕點點頭,踩著三輪車向褲襠村方向前進。馬秀秋是去縫紉店的,她要去和姐姐見最後一面,然後遠走高飛。
馬秀秋是一個功利主義者,雖然她鍾情於狄小毛,把愛情看得比生命還重,為了愛情,為了愛這個男人,她可以割斷親情,與母親決裂,但是,她是追求完美的愛情,她可以不在乎狄小毛的以前豔史,她注重狄小毛的現在。
她不容易,她幾乎用心良苦,才獲得狄小毛的青睞。現在兩人攜手走私,等賺足了錢。離開褲襠村,去太極鎮生活,或者到更好的城市定居。可是,天上降下一個橫禍,奪走了狄小毛的右腿。再和狄小毛保持關係,就意味著要伺候他一輩子,那麼,自己的青春年華將要在為狄小毛攙扶中耗晝夜。即還有什麼意義?他不能陪她遊山玩水,不能陪她共刨事業,甚至不能完成夫妻生活的義務和責任。
馬秀秋越想越可怕,但是,她在可怕的陰影中又感到自己不幸中的萬幸。萬幸自己還沒有和狄小毛結婚,沒有婚姻關係,作為朋友,作為行走在愛情道路上的特殊朋友,可以自由地分道揚鑣。馬秀秋面對狄小毛身下的那隻殘缺不全的腿時,毅然決然忍痛割愛。她坐車去褲襠村,就是在這種念頭產生之後。她要把往日收購到的銀元和黃金帶去,她要和惟一的親人姐姐馬秀春告別。
金黃色的黃昏裡,一輛三輪車正吱呀的響著向前駛去,兩邊稀稀疏疏地樹林無力地搖動著,空中飛著細小的蟲子,偶爾從田裡飄上幾片麥渣。凸凹不平的土路也有時塵埃滾起。黃昏慢慢退去,三輪車漸漸被暮色包圍。馬秀秋看著天色。心中有點焦急。她問:“師傅,能不能踩快一點?”
車伕加了一點,然後喘著氣問:“你有急事?”
“是啊!我還要再趕回太極鎮,你能不能在褲襠村停頓十來分鐘,等我辦好事再坐你的車回太極鎮。”馬秀秋急中生智,想出一個好辦法。她是不想在褲襠村過夜的,她辦好事後要馬上離開褲襠村,免得別人問她狄小毛的事,她不好回答。既然決定離他而去,就要乾脆利索。馬秀秋是這樣想著。
車伕揮著汗,粗聲地說:“好,我等你。”車伕心裡想,反正這麼遲也沒有什麼客人了,等十來分鐘,再跑一車,也合算。於是,他又加快了踩車的度。
褲襠村漸漸臨近,褲襠村的炊煙裊裊已經結束了。馬秀秋一跳下車子,掏給車伕錢後,就直奔學校,她是撬門進狄小毛宿舍的。那裡還有部分銀元和黃金,她要全部帶走。她利索地拿走這些東西后,又跑到春秋縫紉店。她姐姐馬秀春見妹妹如此火急火燎的樣子,問她:“狄老師怎麼樣了?幹嘛這樣慌張?”
“姐。我要離開褲襠村。”馬秀秋走近姐姐身邊,輕聲地說。
“去哪兒?”馬秀春問。
“媽媽走了。她和村長鬧翻了,分手了。狄老師腿斷了,我也要和他分手。現在我也要走了。你一個人在褲襠村要小心謹慎,林樹賺了許多錢,你要拴住他啊!不要讓他給耍了。”馬秀秋對姐姐說。
馬秀春是一個文靜的姑娘,她見妹妹嘰嘰喳喳的說著,而且語無倫次,聽後半天才回過神來。她自語著:“你們都走了?”馬秀春顯得很傷心的樣子,自從她得知母親“失蹤”後,她就悲痛萬分,她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