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的錢物要是找到了,他們馬上會通知你的。”
狄慶槐下意識地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突然緊張起來:“先生,麻煩你幫我查一查,我預付的房費還剩多少……”一夜之間變成一文不名的窮光蛋,他簡直要昏過去了。
大堂經理很快回來了,一副很抱歉的樣子:“狄先生,實在對不起,總服務檯說您預付的房租剛好今天已經住滿,如果您還需要繼續使用這套客房,請在中午十二點以前,去補辦手續交房費……”
狄慶槐木然地點點頭,再沒力氣從餐桌前站起來。
午後他拖拽著行李箱,重新出現在東亞公司門口時,整個人已是一副即將崩潰了的模樣。他剛推開門,裡面就閃出一條漢子,攔住了他,兇狠地吼道:“喂!你走錯路了,這裡不是旅館。”
狄慶槐一言不地硬要往裡闖,那漢子不客氣地將他推出門去,行李箱也被扔到街上,大門重又關上了。
狄慶槐將自己的行李撿回來,然後,在公司門口的街沿上坐了下來。
他就那麼坐著,神情異樣地平靜。
天已經黑了。亮著車燈的無數汽車,流星般地飛馳而過。
一艘掛滿了彩燈的輪船鳴著汽笛,夢一般在黃浦江面上緩緩遊動。
當太陽再次照到這條冷清而陳舊的街道上時,東亞公司樓上的窗戶裡,露出了張福林向外張望的臉。他朝下望去,臉上的肌肉不禁輕微顫抖了一下。
狄慶槐依然坐在對面的街沿上。他抱著行李,頭伏在胳膊肘裡一動不動。這一夜,他竟然就是在這大街上坐過的!
張老闆無可奈何地暗自嘆道:這鄉下佬真是頑固得可怕,可怕!他離開窗戶,快步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錢包,還有用報紙包著的不少零散的鈔票。
突然他眼睛一亮,在一張五十元的鈔票上,現了一組數字。他好奇地照著光看著,現那竟是自己家裡的電話號碼。他終於想起什麼來,笑了,連聲叫道:“阿毛,你來!”
黃秘書應聲進來了,問張總什麼事。張福林對視窗努努嘴:“那個鄉下人真是頑強,他要真這麼死纏爛磨,阿拉還是吃不消。好吧,是幫他一把的時候了。”
黃阿毛不解地看著他,張福林說:“我要給他買張車票,再送他一筆路費,用我的車送他到車站,讓他老老實實地回家去。”
他把錢包和錢整理好,特意將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鈔票,放在面上。然後推到秘書黃阿毛面前:“去辦吧,然後請他上來。”
黃阿毛看著寫了數字的鈔票,十分吃驚地說:“老闆,你這不是自找……?”
張福林打斷他:“只管照我說的做!”
然而狄慶槐根本不領這個情,黃秘書剛把車票送到他手上,就被他撕了個粉碎,張老闆康慨饋贈的那一大筆“路費”,他沒有拒絕,也無法拒絕。這筆錢相當於他這個堂堂廠長一年的工資,張老闆的用意不言自明。他小心翼翼地將錢揣進衣袋,冷笑著對那姓黃的傢伙說:“想用這個就堵上我的嘴?沒門兒!回去告訴你的老闆,我是鐵了心跟你們鬥到底啦!”說罷,他扛起行李箱,跌跌撞撞地走了。
天無絕人之路,如果不是弟弟慶祥及時來電話,讓他去找姑父徐世坤,狄慶槐根本無法再呆下去。姑父的家是西郊富人區一座獨門獨院的豪宅,狄慶槐好不容易找到這裡時,天已經黑了。按響門鈴,出來一個老保姆開了雕花鐵柵欄,他被引上樓去,現一個滿臉滄桑的小老頭兒已經在門口迎接他了。
這就是姑父徐世坤。原來家裡早跟姑父通了電話,老頭兒這幾天一直等著他呢。
姑父年近七十了,原先也是狄家灣人,但十來歲就來上海,在珠寶行學生意,後來又在證券交易所混;聽父親說,姑父是個生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