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幕低垂。
一輛馬車還在行路途中。
“成泉。”車中傳出一聲。
“屬下在。”趕車的女人應了一句,“主子有何吩咐。”
安勍伸出一手,輕輕撩開車窗的碎簾,看著漆黑的街道和天邊青白的月亮。他輕聲道:“你去仔細查一下,那個叫羅侯的人。”
成泉瞭然,“回主子,已經在查了。”
安勍放下車簾,靜靜地坐在一處。
之前,成泉說的那些話,他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今日見過羅侯,他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確實有些古怪。幾乎沒有人那樣看過自己,他的目光沉得就像母親收藏多年的古硯。
☆、27第二十七章
日子輕輕飄飄地流逝。
冬菇好像忘記了那天發生的事情,她日復一日地疼著羅侯,寵著羅侯,除了繪製答應安勍的那幅佛像畫以外,她幾乎將所有的時間花在羅侯身上。
白天在酒肆,她一邊打理一邊同他講話,生意少時也許還會一起喝幾杯。羅侯酒量很好,而且喝了酒跟沒喝一樣,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
有一次冬菇心血來潮想跟他拼酒,結果第一次嚐到了醉的滋味。
她迷迷糊糊間,握住羅侯的寬厚的手掌。她目光迷離,找不到落點,只是下意識地緊緊握住他的手。那手掌結實溫暖,手掌裡硬繭密佈。
冬菇輕輕地撫摸他拇指,撫摸他虎口處堅硬的面板。
她頭腦昏醉,一點也無法思考,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摩擦。羅侯扶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他對她毫無防備,冬菇想碰哪裡,他便讓她碰哪裡,一動不動。
他們每個夜晚都一同安眠,冬菇陪他說話,幫他敷腳,然後緊緊握著他的手才會入眠。
這期間他們請李慶瀲吃了一頓飯。
沒有去酒樓,只是在家中,冬菇和羅侯一起做了一桌菜。飯菜也都很普通,李慶瀲卻沒什麼意見。那晚他們坐在飯桌前,李慶瀲喝了許多酒,同冬菇道了很多話,有的關於自己,有的關於冬菇,也有些關於羅侯。
整頓飯過程,羅侯都沒怎麼說話,他安靜地坐在那裡,冬菇和李慶瀲都沒有主動同他談論什麼。
該做的人都已做得,該懂的人也都懂得。
所以不必多言。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日子如同冬日夜色下的一口老井,平淡無波。起初那些想看他們笑話的人,漸漸也失了興趣,那些在背後議論紛紛的人,慢慢也懶得開口。
因為當真是一點波瀾也沒有,想說也無處說。
小巷中來來去去的人,每日都能見到一個單薄女子扶著她殘疾的丈夫,一路輕聲細語,來往酒肆間。
那女人起初瞧著瘦瘦弱弱毫無趣味,可日子久了,小巷子裡的男子們總會在刺繡飲茶之時,無意中提到她。
她好似永遠溫文爾雅,平和地待每一個人。她也幫助過很多人,許多隻是普普通通的小事,或許幫人推一推板車,或許幫人提些過重的物件。
就是這些小事,一件又一件的拼湊在一起,慢慢的,大家開始喜歡冬菇。
那些鄰里們仍舊看不起羅侯,他們仍然反感他,可是,當他們在路上碰見冬菇的時候,他們會同她打招呼。
李慶瀲也同冬菇說過類似的話。
那日冬菇去拜訪李慶瀲,恰好李慶瀲手裡有活在忙,冬菇便沏了壺茶,坐在一邊靜靜的等。李慶瀲專心做手裡的活,冬菇沒有同她講話,以免打擾她。
冬菇看向門外,路上熙熙攘攘,繁華熱鬧。
李慶瀲忙完,扭過頭,想同冬菇說說話。這一眼過去,便生生地頓住了。
她有一瞬間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