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頭髮白的,走路顫顫巍巍。
年紀約摸七十歲了。
小趙接待的,知道是陳傑的父母和爺爺,眼睛一瞬紅了。
家屬接待室,陳傑的遺物擺放在桌子上。
陳傑的母親在哭。
「兒子,我的兒子……」
陳傑的父親紅著眼睛問:「阿傑呢,我兒子在哪兒?」
說著,從椅子上站起身,從洗的乾淨而發白的舊揹包裡掏出一堆東西,自言自語道:「新聞我看了,我的兒子沒了。我不要什麼英雄,我只要我的兒子。聽他開口叫爸,喊她媽一聲想要吃紅燒肉了。」
隊員默不作聲,不知道怎麼開口。
一輩子從不流淚的陳父,流著眼淚說:「我給阿傑帶來好多東西,這些獎狀榮譽。你們看,三好學生,短跑第一,長跑第一,還有見義勇為獎,無私獻血獎。
阿傑是個好孩子,也很孝順,可我的兒子沒了,沒有了。」
說著,腿一軟就要跪下。
手臂被傅硯握住了,傅硯穩扶著陳傑耳鬢有了白髮的父親。
傅硯聲音沙啞:「叔叔,陳傑在殯儀館,明天的追悼會,我們會送他最後一程。」
陳傑母親哭暈過去。
陳傑的爺爺一言不發,慢慢走到外頭,老人家望著消防大隊的旗幟,紅色的磚瓦,兩眼渾濁的流出一滴眼淚。
顫抖著抬起手,敬了個禮。
傅硯差點沒落下淚。
——
第二天,殯儀館。
陳傑和其他兩名烈士的追悼會默默舉行,公安,消防,還有很多群眾都來了,摘帽致敬。
烈士們的家屬哭的淚流滿面。
有的父母哭暈了好幾次,忍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
很多從火裡被救出的人穿著黑衣,遠遠的望著,一些人忍不住哭了,心裡默唸:英雄一路走好。
隊員裡,數李航哭的最大聲。
像個孩子一樣掩面哭。早知道,他就不和陳傑打架了,不和他爭女孩子了。
陳傑想要什麼,都給他。
「我不和你打架了,也不和你搶雞腿了。」
「我站著不動讓你打好不好,嗚嗚……」
傅硯把帽子往下一壓,擋住了李航的臉,他手掌用力的壓了壓李航的肩膀,什麼都沒說。
也說不出什麼話。
傅硯只覺得喉嚨一口腥甜,身體微微一晃,眼前是一片火光。
他沒掉淚。
只是眼睛紅的不能再紅。
——
追悼會結束,來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
舒夏和江晚檸站在一棵樹下,遠遠的望著一個人一個人的離開,直到看到烈士們的家屬哭著被人攙扶出來,送到車上,江晚檸低頭,抹了把眼睛。
兩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舒夏轉身抱住了江晚檸,心疼安慰說:「檸檸,你選擇了這樣的一個男人,就要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你知道嗎?你應該慶幸,你的傅隊長他人沒事。」
「可他的隊員犧牲了。」
江晚檸吸吸鼻子,有些難過說:「傅硯一定心裡不好受,他一定很難過。我想去安慰他,可我不敢這個時候去打擾他。你剛剛看到陳傑的女朋友了嗎?
她哭著把手上的求婚戒指扔掉了,說陳傑負了他,下輩子再也不想看見他了,早知道就早早分手了。」
「檸檸。」
江晚檸眼睛紅紅的,「夏夏,你說,經歷了這件事,傅硯會不會後悔,他不要我了?」
畢竟在這之前,傅硯一直不交女朋友。
要不是她死追硬撩的,傅硯跟她就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