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連貴靜靜的候了一陣,方才續道:“想必是公子不願再以沈家姓名示人,故而換了娘娘起的名字,這樣一來,不用親自見人也知道必是公子無疑。”
“哎……”太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中情緒漸平,“對了,東、西近衛廊進人歷來嚴格,忻夜無資無歷、也沒有可以幫襯的人,又是怎麼進去的?”
“說來也巧。”吳連貴搖了搖頭,嘆道:“前些日子,皇上不是去過京營一趟麼?當日提拔了一個年輕人,那人便是公子。”
“這”太后萬萬沒料到事情如此巧合,皇帝提拔侍衛的訊息是知道的,因為東、西近衛廊侍衛眾多,平時也難得見到皇帝一面,所以當時並沒有留意,只覺是皇帝年輕一時好玩兒罷了。
吳連貴問道:“娘娘,是不是即刻召公子見面?”
“不好,如今反而更加不方便了。”太后不住搖頭,無奈道:“忻夜不過只是一名普通的侍衛,後宮能有什麼事輪得到他?輕易召人前來,只會白白增添皇上的疑心,再者倘使身份暴露,傳出豈不是駭人聽聞?稍有不慎,便會引起不可控制的禍事,想的嚴重一些,只怕朝局也會因此動亂起來。”
“倒也是。”吳連貴嘆氣,“雖說不是什麼要緊職位,可是娘娘傳召侍衛,的確沒有什麼合適的由頭,對外也不好解釋。”
太后望著窗外雪銀一色的景緻,心緒紛亂,“再者,見面以後又該如何安排?假若告知忻夜身份,又怎能讓他再做一個小小的侍衛?難不成還真的封王拜爵?”手上漫無目的撫弄著小金爐,蹙眉道:“眼下心裡亂的很,容我靜靜的思量一下。”
殿內便瞬間靜默下去,炭火裡發出的幾響細碎“噼啪”聲,顯得格外刺耳,刺破了原本凝固窒息的空氣。雙痕攆退了內殿外面的宮人,放輕腳步進來,聽吳連貴小聲敘述了事情大概,亦是吃驚不已。
太后的面色愈顯沉靜如水,良久開口道:“不論如何,也要先與忻夜見上一面。”
“早就該見面了。”雙痕嘆氣,然後又寬慰道:“既然公子就在皇宮裡面,想見面自然是有機會的,只是還得尋個理由,讓外人看起來自自然然的。如今知道了公子的下落,也省得娘娘整天牽腸掛肚、日日懸心。”
“省得?”太后曼聲一笑,唇角笑意淺淡有如浮雲,“倘使宮中有人認得忻夜,恐怕就不只是牽腸掛肚了。”
雙痕大驚失聲,“這”
吳連貴也是變了臉色,急道:“可不是,倒忘了最緊要的這一層。娘娘……要不要將公子即刻調出皇宮?”
太后將手上暖爐放在一旁,微笑反問:“忻夜是皇上親自提拔的,雖然不見得有多麼上心,平時也未必會用到他,但是一旦將人調走,皇上豈會一句也不過問?心裡面又該作何猜想?從前我再三反覆的叮囑沈義山,不讓忻夜考取功名、沾惹官場,不過就是擔心這些事罷了。”
雙痕頷首道:“不錯,皇上一向都是個細心的人。”
“還有”太后的聲音隱著無盡傷感,緩緩道:“二十年來,我們母子倆不曾見過一面,我對忻夜也沒盡過半分養育之情,本來心裡就一直有愧於他,如今又怎麼忍心再讓他委屈離開?況且,送出宮外也未必就是安全的,那麼遠,我便是想管也夠不著,先時沈義山夫婦之事便是例子。不管怎樣,我是不會再讓他一人孤身在外了。”
“娘娘是想讓公子留在皇宮?”
“是。”太后頷首,“即便他不認得、不知道我這個孃親,只要能時不時的見上一面,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雙痕蹙眉道:“可是,萬一有人心懷鬼胎呢?”
“心懷鬼胎?”太后陰鬱冷笑,眸色在這一瞬間亮得駭人,“若是有人膽敢傷害忻夜,那就先從哀家身上踏過去罷!”
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