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糧有限,不一刻便消弭無形。王盛只得摸出水囊喝水,兩口水下肚他終於打定主意,先等韓珍開口。
面對王盛的沉默冷硬,韓珍心中有些混亂。若能選擇,他寧願找到自己的是個陌生小卒,要騙要殺並無顧忌;或者乾脆碰到李捷宋文,自己省下花樣束手就擒便是。可偏偏碰到的是他,要騙騙不過,要殺難下手。當真難受!
自從那晚自己斷然拒絕了他,王盛對自己的態度就變得十分冷漠疏離甚至稱得上是敵視,如無必要絕不在他面前出現,即便有公事也是說完就走絕不多話,更別提像從前那樣提黏在他身邊插科打諢嬉皮笑臉了。身邊突然少了一個時時聒噪自說自話的傢伙,重拾清淨之餘卻也讓人生出些難耐的寂寞與歉疚。但是,若王盛始終對他抱有那樣的心思,兩人終究是做不成朋友。
韓珍見王盛吃完喝完卻還是一言不發,只坐在一邊看著自己,眼中甚至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顯然是不準備主動開口了。
韓珍用力嚥下最後一口乾狼,清清嗓子,“多謝王兄贈飯。昨晚我似乎病了,也多謝王兄看顧。”
王盛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顯得十分冷漠倨傲。其實韓珍一開口,他心中便放下一塊大石,正暗自得意的當口聽到第二句,卻不由打起鼓來,不知那傢伙究竟記得多少。
韓珍卻不打算多話,起身拍拍身上灰塵,說道:“王兄恩義韓某銘感五內,只是要事在身不能逗留。就此別過,王兄多保重。”
王盛哪曾想韓珍拍拍屁股竟然要走!情急之下,他豁地跳起一把攥住韓珍手腕,吼道:“不許走!”
韓珍施施然扭頭對上王盛,片刻方道:“我不能,也不會回去的。”目光坦誠,語氣堅決。
王盛冷哼一聲:“現在整整幾萬人散在山裡抓你,你以為就憑你一個躲得過?!”
韓珍微笑,“總得勉力一試。”
王盛聞言氣結,按他預期這會兒該是韓珍向他求助才是,怎的這臭小子這麼不靠譜?瞪了半晌,越發覺得韓珍此刻氣定神閒的模樣十分礙眼,遠比不得昨晚脆弱無助的模樣來得可愛!
正在兩人相持不下的當口,韓珍突然露出凝神細聽的神色。王盛見狀越發用力攥緊韓珍手腕,全身繃緊暗自提防,心道,想騙老子可沒那麼容易!
沒過多久王盛也聽到了,不是韓珍使詐,的確有人正往這邊走!此時此刻來的是什麼人,不言自明。心念一動,他兩眼便飄向身邊那人,正迎上他的目光,憂鬱、坦然、緊繃,還有一絲無奈的堅決。堅硬的心瞬間柔軟。視線相交不過片刻,韓珍收回目光,看向來人方向。
王盛注視著他側面優美的輪廓,耳後頸上的曖昧痕跡赫然坦露,心中不由一熱。韓珍全無所覺,警惕地注視著來人方向。
樹枝折斷的脆響昭示搜尋士兵越來越近,王盛一激靈幾乎是下意識地將韓珍猛推入洞,還順手拾起披風扔了過去。
韓珍迅速接住披風裹在身上,隱在山洞最深處。
等那隊人馬走遠,王盛轉身回到洞裡,幽暗中二雙晶亮的眼眸默默對望。
半晌,韓珍垂下眼睛輕聲道:“王兄救命之恩,韓某無以為報。”
王盛瞪他一眼,隨即突然嬉皮笑臉地勾上他的脖子,嬉笑道:“不如以身相許吧。”
韓珍聞言身子一僵,不知他是當真還是玩笑,猶豫片刻決定選擇後者,朗聲笑道:“只恨此身非我有,可否來世再報?”
王盛哈哈大笑著用力拍了拍韓珍的肩膀,“嘁,除非你託生成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不然老子虧大了!”
韓珍但笑不語,心裡因著這句話一下子輕鬆起來。
接下來王盛就著兩人狼狽處境連嘲帶諷,言語詼諧妙趣橫生一如往日,逗得韓珍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