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去。”
宋子玉提著籃子,板著臉,那老人看了她一眼,“宋小姐,其實你要這護城湖結冰,並不是非得放倒角樓計程車兵。而且你放倒了士兵,很快便會被人發現,不用多久就會有別計程車兵來接替,湖水凍不得牢固,若要凍得紮紮實實,那非得過上一天一夜,到時候連湖底都凍起來,天又這麼冷,就是想化凍,只怕也得費上幾天的功夫不可。”
宋子玉面上一喜,“你有辦法?”
“不敢說一定成,但可以試一試。”
“你說。”
“宋小姐…”
宋子玉伸出三根手指,“三位數。”
“宋小姐果然爽快。這角樓下面的管道一直通到護城湖下面,左右各六個管道,一共十二道,只要把這十二條管道堵上,那這冰可是想化都化不開,非得等到開春天回暖不可。”
宋子玉一拍腦袋,“果然有你的。不過天寒地凍,一般人下水就凍得無法動彈了,怎麼還能堵住管道?”
“這就是宋小姐需要操心的事了,老人家可不管這些。”
白煙從屋頂的煙囪嫋嫋升起,午時剛過,年初上迎過財神,家家酒樓都開始開門做生意,大寒才過沒多久,正是三九天裡最冷的時候,一張張桌上都是沸騰著暖鍋,燙熱的花雕。
近城門的一家酒樓來客熙攘,甚是熱鬧,樓梯口背面靠著窗的桌上也是如此,桌上碗碟裡生食菜色不多,那男子一點點燙熟了往嘴裡送,吃得很慢,邊上一小壺花雕酒也在沸水裡燙著,梅花碟內各色醬料他都沾了些,唯一一味漂著辣油的沒有碰過。
“公子,添點水?”
“好。”
熱氣騰起,慢慢在他眼前形成一道白色的霧障,什麼都看不清楚,他夾著燙熟的肉片,朝醬料內一沾就往嘴裡塞。
才入口嚼了兩下就發現不正常,他居然去沾了辣醬。
他張著嘴,端起酒杯就朝嘴裡倒,可是熱酒一下去,一點沒好,反而辣得他眼淚都下來了。
鼻尖酸澀,他已經分不清這些淚是不是因為那些辣醬,或許,辣醬只是給了他一個哭的理由。天下之大,他卻不知道何處可以容身,城門口徘徊了三次,卻終究還是沒有離開。
他依舊恨著風氏皇族,他可以自欺欺人地揮揮衣袖,說要離開,卻騙不過自己內心深處的不捨。
那個他第一次在棲鳳山樹林外見到的大開殺戒的女人,那個他撿回來的丟了半條命還要一個勁死撐的女人,那個陰沉著臉卻幼稚地要他吹鼓紙兔子的女人,那個在颯颯夜風中救他離開皇宮的女人,那個在淮南渡江雷震震中讓他滿心掛念的女人,那個在年關時陪他一起用這紅泥小火爐的女人,那個因為他在棲鳳山又差點沒命的女人,那個掀起紅巾輕喚他名字的女人,那個因為寧熾一句主子讓他身心欲裂的女人。
那個,他曾經決定要一起離開所有紛擾的女人。
最可笑的是他壓根分不清曾經種種,都是與誰一路走來,就好像他理不清自己的情意,到底是落在誰的身上?還是說…他的身子顫了顫,若他以前所遇的女人,一直是她二人不時交換,時而是一人,時而是另一人,只是他一直都當成了同一個人,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喜歡上的女人,壓根就不是一個人。
暖鍋裡的熱氣依舊在升起,燻得眼前霧濛濛一片,一道腳步聲又停在他身後,他以為還是那夥計,“不用再添了。”
身後的人沒有動,身邊的椅子卻被人拉開,他不想見到的女人的眉,眼,從上到下,驀然出現在面前,他偏過頭,果然最危險的地方永遠還是最危險的地方。
“為什麼?”
那張紙送到他面前,沈默一把抓過來,“那麼,現在問我話的人,是風承遠,還是風承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