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那雙眸子繾綣著星星點點的溫柔,不得不說,南祁楓這樣的人,是世間少有的卓然。
思及此,遲傾在心裡忽而升起了幾分警惕,總覺著,他的刻意親近,讓她不安。
遲傾殷紅的唇瓣抿了抿,澄澈的雙眸望向他,淺淺地搖了搖頭。
她的反應在預料之內,可是南祁楓的峰眉還是忍不住輕蹙了下,深不見底的墨眸中是辨不明的複雜,傾身後雙手放在遲傾的兩側,瞬間將她籠罩。
男人醇厚而磁性的聲音落入女孩的耳畔,「不想?」
南祁楓的動作,幾乎就像把她抱在了懷中,遲傾身子極為僵硬,她的呼吸間全是男人身上清幽的氣息。
「陛下不會讓臣妾有子嗣的。」遲傾漂亮的眼睛閃了閃,她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但語速依舊很快。
南祁楓低眉睨著她,姿勢沒有變,眸中似藏匿了深色的霧靄,「此話何解?」
「陛下和太后之間還有恩怨未了,臣妾若此時懷孕,一旦生下皇子,太后便有了籌碼,她將不會再對陛下有所顧忌,這樣一來,恐對陛下的大計有礙。」
遲傾見他變了臉,這樣倒是比剛剛那樣讓她更安心,便言簡意賅地點明瞭。
女孩的話正中他下懷,可是從她嘴裡說出來,卻不知為何,心中有些躁意。
南祁楓狹長的眸子微眯了眯,見遲傾一臉緊張,南祁楓輕笑一聲,隨之收回了手,鬆開了對她的禁錮,似誇讚道。
「傾兒果真聰慧。」
他坐直了身軀後,遲傾感覺自己的後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涼意,從上至下,分分寸寸地啃噬著她的感官,那攝人的壓迫力,讓她毛骨悚然。
這男人,當真深沉得可怕,那應該才是真實的他。
強勢、邪惑、危險、涼薄、令人心悸。
「孤乏了,愛妃也就寢吧。」
南祁楓勾唇一笑,將書挪開,被子隨意一掀,躺在了床上。
遲傾微怔,起身將燭火熄了幾盞,只留下在床尾的一盞。
夜色迷離,殿裡的光線黯淡了下來,就像女孩此刻的心境……
遲傾一向淡然,對這世間的沉浮起落都看得開,即使常年處在權利旋渦的深處,見過無數的陰暗面,也覺得這些不過縹緲雲霧。
她厭倦了權位相爭,厭倦了殺戮,也厭倦了爾虞我詐,世俗的不堪不過爾爾,她以為她待所有事物都只會覺得無味與漠然。
可自從跟南祁楓這個少年帝王相處了之後,已經多少次,她的情緒變得難以控制,會心累,會心慌,偶爾也有過心疼。
這樣的情緒能讓她感覺自己還是個有血肉的人,當真是……久違了。
遲傾和南祁楓都歇息了。
深夜裡,萱華宮的某處。
月芙偷偷將晚膳時南祁楓用過的酒壺和杯子拿到水源處,她的手中握著一個翠綠色的小瓶子,倒出些許的粉末在上面,親自清洗著。
一邊洗一邊透著月光觀察杯底和壺底上映著的淺淺的一圈淡黃色,直到淡黃徹底消失……
奢華的宮殿內,白霧籠罩,迷霧讓這裡的一切都變得幽森。
南祁楓移動步伐,在四周探索,他的眉頭皺得死緊,這裡的一切都是那樣熟悉,可是他卻想不起這到底是哪兒。
他往裡走,眼前的朦朧逐漸退卻了,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張明晃晃的床,上面靜靜地躺著一個人,他眉宇間和自己七分像,上了年紀的面容依舊能看出原有的氣場與風華。
正當他走近,那人徒然睜開了雙眼,而自己的手上多了一個託盤,上面還有一碗黑乎乎的藥水。
南祁楓一驚,手中的託盤卻端得更穩,甩也甩不掉。
「皇兒這是要殺了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