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不想他們知曉,她終於漸漸瞭解到自己的病情,或許比她一向願意承認的還要嚴重許多。
“人間風日不貨春,昨暮胭脂今日雪……”她想起昨日見過的一闕“嘆蘋詞”,不禁停下針,低低喟嘆一聲。
原來薄命的花和薄命的人,都是一樣的。
儘管她再不承認,再不肯面對,都改變不了她不是個健康活潑女孩兒的事實。
可是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
“芬姨,我到底該怎麼辦?”她仰望著藍得令人眩目的蒼穹,眼眶一熱,迷惘惶然極了。“為了朗風哥哥好,我應該放棄喜歡他嗎?”
他有他的遠大前程,他該找一個能和他吟詩作對、夫唱婦隨……一個身子健朗無病無痛又有福氣的好女子……如果以一個“妹妹”的立場,她的確是該這樣祝福朗風哥哥。
但是打從十四歲起,她就偷偷喜歡上朗風哥哥了,她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朗風哥哥在一起,就算她的一生很短暫,就算……就算真像爹爹自廟裡抽到的那支簽上所說的,她命中註定“春過十七塵緣盡,寄語來年再芬芳”,可是隻要還活著的一天,她就不想放棄朗風哥哥!
“芬姨,對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我不該明知自己身體不好,卻還巴著朗風哥哥不肯放手,”她心兒一陣陣撕扯揪疼,愧意深深的低語,“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一陣微涼的風吹過,僅著春衫的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芬姨,你是在生我的氣嗎?你會怪我耽誤朗風哥哥的幸福嗎?”
“誰生你的氣?”一個清朗沉靜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誰又耽誤了誰的幸福?”
花相思猛地一震,驀然回首。
“朗、朗風哥哥?!”花相思不敢置信地仰視著他,一時竟呆了。
他、他……他不是忙得抽不開身嗎?怎、怎麼現在會在這兒?
她幾疑是自己眼花了。
陸朗風微笑看著她,目光在觸及她輕軟略薄的衣裳時,不悅地皺起眉頭。
“為什麼沒帶上披風?”他褪下身上的玄色輕氅,牢牢密密裹罩住她單薄柔弱的身子。
真的是朗風哥哥?!
花相思衝動得就想奔入他懷裡,但是爹爹的話,仍舊無可避免地在她心底投下了大石。
她只得拼命壓抑住為他朝思暮想神魂顛倒的心緒,趕緊將嫁衣收進提籃裡,不教他看見,蒼白臉頰湧起淡淡酡紅,試圖冷靜的開口。
“謝謝朗風哥哥,我其實不覺冷的。”
可她,猶是下意識攢緊了那觸手絲滑的玄色錦綢,上頭還殘留著他溫暖若朝陽的體溫,還有他身上獨特好聞的男人醇厚氣息。
休說此刻僅止春寒料峭,縱然是正月隆冬,只要他在,她心底便覺暖和一如人間四月天。
而那些見不著他的日子,她卻是連笑也不會笑了。
這一瞬間,她終於恍然領悟到了一件事——原來這世上唯一比病還要更加折磨人的,就是“相思”。
而她,早已病入膏肓。
“這還叫不冷?”陸朗風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那觸膚的冰涼感,令得濃眉鎖得更深了。“沒見過比你更不乖的病人。”
“我的病已經不妨事了。”她一急,忙解釋,“真的。”
他眸光挑剔地打量著她明顯蒼白無血色的小臉,“那麼早起吃過藥了嗎?”
“吃過了。”她乖巧地點頭。
陸朗風臉色總算緩和了些許,可大手依舊緊緊包覆著她冰涼的小手,以期能以自己的體溫來暖熱體弱虛寒的她。
“朗風哥哥,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她心裡掠過一陣暖流,小小聲地問。
“你獨自出門,可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