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駱尋和遲夏坐在桌子對面已經有半個小時了。
在這半個小時時間裡,徐洋一直沉默著,他不說話,遲夏和駱尋也就不急。
沉默和煎熬充斥在審訊室裡。
直到半個小時後,徐洋終於抬起頭,說了第一句話:“是我殺的。”
“不是你。”遲夏卻盯著他,緩緩說道。
“我有動機,很強烈的動機,不是嗎?”少年辯駁道。
“是,你有。”遲夏笑了笑,依舊氣定神閒:“但你沒這個能力。”
“你不要小看我。”
他認真地看著遲夏和駱尋,眼眸腥紅,聲音低啞:“她殺了我媽媽!還不夠嗎,不足夠我殺了她嗎?”
遲夏沒說話,只是看著他,讓徐洋震驚的是,那雙眼睛裡沒有同情,沒有悲憫,只有漠然,以及似有若無的嘲諷。
他心裡升起一股火來。
“我沒小看你。”過了好一會兒遲夏才說:“應該說我是高估你了。”
徐洋眼睛裡透出一抹疑惑,但很快被他掩藏起來:“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遲夏漫不經心:“你想頂罪,就不要跟你的朋友說你會回去。”
徐洋目光怔然,本能地思考。
遲夏繼續說著:“你想頂罪,就別讓自己有那麼多牽掛,你奶奶,你爸爸,你丟的下嗎?”
徐洋呼吸微重,下頜繃的緊緊的。
“你丟不下。”她笑了一下:“他也不會讓你一個小孩子頂罪。”
一直沉默的駱尋掃了她一眼。
瞧瞧,一邊說著跟人家不熟,一邊又這麼懂人家,還在那兒狡辯說什麼沒有必然的聯絡。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李一鳴為什麼來找你?”
陳述忽然變成了問句,遲夏語調加重了點:“肯定是為了交代你一些事情吧,那麼,他希望你怎麼做?”
“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交代。”少年有點急了,激動地喊著。
“他說了。”
遲夏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而且,他還讓你實話實說,是嗎?”
看到徐洋目光怔松的樣子,駱尋就知道,她說對了,這個年輕的孩子,早就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徐洋。”
駱尋輕咳,翻了翻他的資料:“我不清楚你在梁如清的死裡面做了多少推波助瀾的事,但這個資料上顯示,你還未成年。”
“你想說什麼?”到底是孩子,他開始慌了,神情間的抗拒暴露了他的如臨大敵。
“我想說……”
駱尋一笑,傾身向前,兩指敲了敲桌子:“你覺得未成年判不了刑,所以你就想一個人承擔所有責任嗎?”
徐洋眼裡的情緒還沒有顯露完全,就被駱尋重重一拍桌子的聲音嚇了一跳。
“那我告訴你!”
駱尋拍桌而起:“那你太把我們這些警察當傻子了,你用你的腦子想一想,我們為什麼會找到你,我們為什麼會把他抓到警局來,你當我們警方都是過家家玩鬧的嗎!”
徐洋心裡打起鼓來,他腦子裡不斷回想著李一鳴來找他的時候說的話。
“梁如清死的時候,你真的想去救她嗎?”遲夏又開了口。
駱尋看了看她,又坐回了凳子上。
“我為什麼要救她?”
徐洋嘲諷地笑:“戳在她身上的那些刀子,也曾戳在我媽的身上,更戳在我奶奶和我爸的身上,只不過她身上的刀子是真的,我們身上的刀子,是無形的。”
“無論如何,徐洋……”
駱尋冷臉警告他:“你給我記清楚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