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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路拐向了一邊;在粗大的爆竹柳和白樺樹後面映出了一幢老式小屋,屋頂是松木蓋的,屋前有個歪斜的臺階。拉季洛夫在這裡停下步。

“不過,”他善意地直對著我的臉瞧了瞧,說,“我剛才細想了一下。也許您根本不願意上我家來,要是那樣的話……”

我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極力向他表示:恰好相反,我很高興在他家用餐。

“那好,請吧。”

我們進了屋。一個身穿藍色厚呢長外衣的年輕僕人在臺階上迎接我們。拉季洛夫立即讓他拿伏特加酒招待葉爾莫萊;我的獵伴朝著這位慷慨施主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我們經過那個貼有形形色色圖畫,掛有許多鳥籠的前室,走進一個不很大的房間——這46

是拉季洛夫的辦事室。我脫下了獵裝,把槍擱到房角里;一個穿長襟衣服的侍僕忙手忙腳地清掉我身上的塵土。

“好,咱們就到客廳去吧,”拉季洛夫親切地說,“讓您會會家母。”

我跟著他走。客廳中央擺著一個長沙發,那裡坐著一位身材不高的老太太,她身穿一件深棕色衣服,戴一頂白色便帽,有一張慈祥而瘦削的臉,眼神畏怯而憂傷。

“媽,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的鄰里×××。”

老太太欠欠身子,向我施下禮,沒有從她那雙乾瘦的手中放下口袋似的粗毛線手提包。

“您光臨我們這地方已很久了嗎?”她眨了眨眼睛,有氣無力地低聲問道。

“不,不很久。”

“打算在這兒久住嗎?”

“我想住到冬天吧。”老太太不言語了。

“還有這一位,”拉季洛夫向我指指一個又高又瘦的人說,我進客廳時沒有注意到他,“這是費多爾?米赫伊奇……喂,費佳,把你的技藝對客人露一手。你幹嗎躲到角落裡呀?”

費多爾?米赫伊奇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從窗臺上取過一把破提琴,拿起弓子——不是按規矩握著弓的一頭,而是握著弓的中段,把小提琴抵在胸前,閉攏眼睛,跳起舞來,…一邊哼著歌,把琴絃拉得吱吱直響。看樣子他大概有七十來歲,長長的粗布外套在他那乾瘦的肢體上可悲地晃盪著。他跳著舞;時而大膽地搖晃著他那光禿的小腦袋,時而似乎要停住不動,把那青筋嶙嶙的脖子伸得直直啪,兩隻腳在原地踩著,有時顯然很費勁地屈起雙膝。他那掉光牙的嘴巴發出蒼老的聲音。拉季洛夫大概從我臉上的表情猜到,費佳的“技藝”沒有給我帶來多太的快樂。

“好了,老爺子,夠了,”他說,“你可以去犒勞一下自己了。”

費多爾.米赫伊奇立即把小提琴擱到窗臺上,先向我這個客人鞠個躬,接著向老太太,再向拉季洛夫鞠了躬,隨後就出去了,。“他原先也是個地主,”我的新朋友接著說,“本來挺有錢的,可是破產了,所以現在就住在我家裡……當年他在省裡可算是頭號的風流漢呢:奪走過兩個男人的老婆,家裡養著一些歌手,他自己也挺能跳能唱的……要不要來點伏特加?飯菜都擺好了。”

一位年輕姑娘,就是我在園子裡見到一眼的那一位,走進房間裡來。

“這位就是奧麗雅!”拉季洛夫稍稍轉過頭說,“請多多關照……好,咱們就去吃飯吧。”

我們去到餐室就了座。當我們從客廳出來,到這邊坐定後,那個因受到“犒勞”而兩眼發亮,鼻子也微微發紅的費多爾’米赫伊奇便唱起《讓勝利之雷響起吧!》屋角里已放著一張沒鋪桌布的小桌子,上面為他單擺了一份餐具。這個可憐老頭的邋遢相令人不敢恭維,所以經常讓他離大家遠一點。他畫了十字,嘆口氣,然後如鯊魚似的吞食起來。飯菜確實不錯,由於是星期天,所以少不了有顫動的果子凍和那種名之為“西班牙之風”的甜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