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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條紅圍巾,肩上扛著一隻單筒獵槍。我們的狗按習慣的,以狗類所特有的中國式禮節,同它們的新朋友互嗅幾下,那個新朋友顯然有些膽怯,夾著尾巴,豎起耳朵,直著腿,齜著牙,全身迅速地打著轉。就在這時候那陌生人來到我們跟前,彬彬有禮地向我們鞠了個躬。看他模樣約有二十五六歲;他那搽了大量克瓦斯的淡褐色長髮一綹綹地豎在頭上,一雙褐色小眼睛和藹地眨巴著,臉上扎著黑頭巾,彷彿是由於牙疼,滿臉泛出甜滋滋的微笑。

“請允許我做一下自我介紹,”他以柔和的略具奉承的語調開始說,“我叫弗拉季米爾,是本地的獵人……聽說您來了,並知道您來到我們的水塘邊上,如果您不嫌棄,我定當為您效勞。”

這弗拉季米爾的獵人說起話來,酷像扮演初戀情侶的地方青年演員。我同意了他的提議,還沒有到達利戈夫村之前,就摸清了他的身世閱歷。他是個已贖了身的家僕;少年時期學過音樂。後來當過侍僕,認得字;可以看得出,他讀過一些雜七雜八的書,就像俄國的眾多百姓一樣,至今仍然身無分文,又無固定職業,幾乎連吃飯也成問題。他的談吐非常文雅,顯然有些自我賣弄。他可能還是個極善於向女人獻殷勤的漢子,在這方面他定會成功的。因為俄國的姑娘們很喜歡能說會道的男人。還有,從他話裡我聽出來,他時常上鄰近地主家拜訪,有時進城作客,玩普列費蘭斯牌、京城裡的一些人也有交往。他對笑很拿手,能笑出千姿百態來;當他傾聽別人談話時,他嘴角露的謙恭而含蓄的微笑,對於他則特別合適。他很留神傾聽你的談話,會完全贊同你的高見,可又不失自尊,似乎要讓你明白,如有機會,他會向你表明自己的一家之見的。葉爾莫萊是個涿多大教養的老粗,根本不懂什麼“禮貌就隨便對他稱起“你”來了。不妨看一看,弗拉季米爾對他稱“您”的時候,帶的是什麼樣的嘲笑神情。

“那好,”我對葉爾莫萊說,“你就去搞些麻屑來,把船縫塞一塞,快一點。”

葉爾莫萊去了。

“照這樣,咱們可能會沉到水底去?”我對弗拉季米爾說。“不會吧,”他回答說,“不管怎樣,可以斷定水塘不很深。”

“是呀,水塘不深,”蘇喬克說,他說話有點怪,像沒有睡醒似的。“塘底是水藻和草,整個水塘都長著草呢。不過,也有深坑。”“可是,如果草長得太多的話,”弗拉季米爾說,“船也沒法划動了。”

“這種平底船哪裡是劃的呢?要用篙子撐。我跟你們一塊去吧,我那兒有篙子,不然用鍬也行。”

“鍬不好使,在有些地方可能還夠不到底。”弗拉季米爾說。“那倒真的,不大好使。”

我坐在一個墓石上等候葉爾莫萊。弗拉季米爾為了禮貌,向旁邊走了幾步,也坐下了。蘇喬克仍然在原地站著,低著頭,照老習慣把兩手反剪在背後。

“請說說,”我開口說,“你在這兒當漁夫已很久了嗎?”“六年多了。”他身子顫了一下,回答說。

“早先你是幹什麼的呢?”“早先當馬車伕。”

“是誰沒有讓你繼續當馬車伕的?”“新的女東家。”

“哪一個女東家?”

“就是買我們來的那一個。您不認得的,她叫阿列娜?季莫費夫娜,胖乎乎的……不很年輕了。”

“她為什麼要讓你去打魚呢?”

“天知道她。她從自己的領地唐波夫來到我們這裡,吩咐把所有的家僕都召集到一起,然後出來和我們見面。我們先是去吻她的手,她沒什麼表示,沒有生氣……後來就開始挨個地查問我們:幹什麼的,分擔什麼差使?輪到我了,她問:‘你是幹什麼的?,我說:‘馬車伕。“馬車伕?你算什麼馬車伕,瞧瞧你自己吧,你算什麼馬車伕呀?你不配當馬車伕,給我去打